一座山在水中翻腾什么样?
切骨断心的剧痛让这头海螺彻底发了疯,本不擅长移动的它咆哮着在海上飞窜,沉浮,甚至高高跃起。讀蕶蕶尐說網讀蕶蕶尐說網风浪翻涌,巨螺掀起的狂涛冲上黄沙天,冲散一个又一个旋转沙涡,跌落再次飞到空中,绽放片片礼花。
万米海水一片血红,百里之内海啸叠加,无人可以立足。
那个钻进身体里的人类如猴子一样乱窜,能让海水沸腾、连枪王都要回避的腐蚀之力居然奈何不了他。七八丈长的斩妖刀在其手中急剧转动,分明就是一根无限拉长的钻头,钻透了它的胸,钻开他的胃,豁开巨螺的肠,割断了它的生机。
轰鸣声声,肉酱如泄洪一样从伤口涌出,门口守卫的枪王如梦初醒,毫不犹豫施展神通帮忙,抓了抛抛了抓,担当起一名光荣的挖挖工人。
任何修士,哪怕刚开始修炼、头一回感受到法力气息的修士也懂得一样神通:凌空摄物。枪王实力堪比化神,此时干的就是这么简单的活,将海螺身体内被切碎揉烂的内脏腐物通通抓出去,扔到宽广无尽的大海。
别说,他干的真利索。目光看去,枪王稳稳站在洞口边,后背紧紧贴着海螺的厚壁,右手持枪严阵以待,左手一抓一抛再一放来回挥舞,像极了一名指挥交通的站警。
安排枪王守卫,十三郎本意是担心巨虱群援助,避免那些回复能力超强的肉身重新聚合到一起。现如今海螺疯狂挣扎。哪有什么巨虱能靠近得了;几只体型较小的海螺亡命冲上来,被跃到空中的螺王当头砸下。活生生夯成两滩肉泥。休说下面垫的海水,凭海螺那样的身躯与重量,哪怕下面什么都没有,谁又能承受得了它的重压。
偶尔有巨虱凭借超灵敏的身法接近洞口,早已头晕眼花、铠甲碎裂不成样子的它们,如何突破得了那杆枪。
那是枪王的枪,到死也非几头快残废的巨虱所能比,此刻枪王精神大振。法力得到弥补,宛如枯树发芽春风二度,鏖战三日夜的西门大官人重新打了鸡血一般,生猛无比。
对枪王来说,泄洪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轻松,以这样的方式复仇实在太解恨;不管海螺怎么摇怎么翻,怎么转怎么跳。他的身体都如钉子一样死死钉在原地,左手不停的抓、挥、抛,再抓
“嗷!”
眼看着那股污秽洪流朝外倾吐,枪王觉得胸膛都快要因为兴奋炸开,生铁一样的面孔上竟然挂着两行泪水,仰首发出一声长嗥。
“哈哈哈爽啊!”
什么修士矜持。什么大能尊严,什么重伤疲惫精元丧失,此时此刻,枪王就是一个被欺负半辈子突然翻身的街头地痞,一个窝囊大半辈子突然换上熊胆的屠夫。什么都不想再管。
铁枪再度红艳,枪体内嘶鸣声越发亢烈。但不是因为杀戮增加,而是因而感受到与自己心连着心、魂接着魂的主人的那股志,那股要戳破天、撕裂海,活生生将身边这座山挖空的决心!
嘶鸣声声,洪涛阵阵,血肉横飞,敌酋授首,还有什么比这更适合诞生?还有什么比这更适合杀戮之灵!枪王感受到了铁枪的变化,感受到那股磅礴向天的意志,毫不犹豫、不惜在动精元朝枪身喷出一口本源之气,与之一同狂吼。
“啊!”
终于到了那一刻,伴随着枪王的厉啸,一道赤红光芒自铁枪内飞出,钻出水幕,窜上天空,直透九重云!
天上无云,但是有沙,无穷无尽的沙;奇怪的是,本为灵体至害的黄沙奈何不了那道红芒,颗颗撞散颗颗裂,团团飞扑团团化需,任其遨游自如。
真,天,佑!
这才是真正的天地意志,是天道奖励给那些本不存在、但凭着一腔意志与无数年修炼活生生凝聚出来的生命奖赏;血域并未真正成就天道,可阻挡万物生命轮回,但却阻挡不了这道至高无上的意志降临。
天空一道惊雷动,响在所有身在血域的修士心头,响在每一头生灵的魂魄里,虽短暂到即可忽略不计,仍给他们播下了一道种子。整个天空沸腾了,四方天空的黄沙齐齐倒卷,一同将那缕红芒淹没,誓要将其扑杀在摇篮内。
它们要灭绝这个祸根!
“归!”
枪王嘶声咆哮,红着双眼盯住天空,身体却没有移动半分。这是他的岗位,是他必须守好的疆土,纵有天大的事情发生在眼前,纵然他愿以生命代替枪灵,此时也不能动弹分毫。
呼啸之声再起,红芒感受到主人的焦灼与呼唤,遨游中卷灭无尽沙海,如一头曾经上过天空的化龙鱼,带着骄傲与不驯,桀骜与奋烈,掉头冲入云海。
残念之海!
黄沙紧随其后,随即与残念发生碰撞;四面八方的残念纷涌而上,以自己死后也不甘心的意念掩护同僚,掩护那个被它们认作同类的灵。
天空燃起大火,由黄沙幻灭引起的天火,仿佛最最绚丽的烟花,目送那颗流星历经磨难后回归,一头撞进被它视为家园的枪。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枪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