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深巷传来粗暴的犬吠,微弱的灯光在纵横交叉的街道上孤林林的摇曳出惨淡光芒。凄惨的寒风吹拂过来,县城里一片萧瑟的景象。破败的房屋,无人问津的店铺构成了腾冲县现在的情景。
县城四周都是石墙,通往县城的路有四条,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一条,四条路汇聚到城中心的文星楼。如今出征失利,日军尽占滇西各县,原本还算清净的腾冲县也早已人去楼空,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些荒废的建筑和日军兵营。
距离腾冲县城东北方向不远处有一条河流,名叫饮马水河,周围是村庄,在饮马水河和村庄之间又有一套比较气派的房屋,就是腾冲县帮办衙门。
自秦怀日告别长官独自带领师长遗体率先回国开始,秦怀日等人已是行走了2天3夜。一路上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终于越过了南坎公路,天青山,绕过畹町后进入云南。沿着龙川江,一行人历经千辛万苦,躲开一次次日军的巡逻和搜查,在今天傍晚赶到腾冲县。
只要再从腾冲过去,就到怒江边上了。但事实没有秦怀日想象的好,驻守腾冲的日军把县城周围地区的树木,房屋都移平了。这样广阔的开阔地上,如果被发现,自己会被重枪扫成肉泥。想来想去,秦怀日猛然发现一条通道,就是从腾冲东北绕过去,不直接去惠通桥,而是转向龙川江上的龙江桥。
过了龙川江,就到红木树,从那里渡江,如果成功就可以在兄弟部队的掩护下直接去保山。这一条路线是比较安全的,问题就在于,整个县城周围只有饮马水河边上的一座村庄,从县城里射出来的探照灯几乎三分钟过来一次,十五分钟有一队巡逻队经过这里。
这样森严的守备,想平安绕过腾冲不是那么容易的。秦怀日借着蜡烛的光芒坐在凳子上,面前摊开的地图在蜡烛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躲在帮办衙门里,日本人暂时还没有发现。
忽然,门轻轻的被人推开了。走进来的许志飞看见营长还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去。说句实话,这里离县城还没有600米的距离,在日军眼皮子底下溜走。除了南京溃败时许志飞跟着秦怀日在芜湖干过一次,其它时候还没有遇到过,自然心里是很紧张的。
“县城南边情况怎么样?”秦怀日问。
“没说的,鬼子都把地给挖下三尺了。要是不小心,掩护不成功反倒是把自己给赔进去。”许志飞胸上的冲锋枪枪膛里装满子弹,出去探查情况的士兵都回来了,从脸上可以看出,这次行动不容易。
“不管怎么样,把鬼子引到城南,这样我们才有机会从城东北绕过去。守备腾冲县的鬼子少说也有一个大队,加上附近的鬼子。和他们硬拼估计连怒江都看不到就得全部交代在这里,现在马上行动,你带人引诱,之后就向我们靠拢。”秦怀日下定决心要干,能不能过怒江,就看这次了。
之后秦怀日就灭了蜡烛,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戴安澜的遗体仍然用毯子包裹好,两个士兵抬着担架,跟着秦怀日绕过腾冲。天还是黑的,距离黎明还有一段时间,秦怀日路过饮马水河时看见城墙上微微飘荡的膏药旗。
“什么人!”黑暗中一束灯光射过来,秦怀日大叹不好。日本人的巡逻队把时间提前了,在危机时刻。前面的王靖文拉响枪栓,对着还没有看清面孔的日军巡逻队大吼一句:“是你爷爷!孙子,老子给你上盘油炒花生米!”
紧接着就是刺耳的枪响,一梭子子弹飞扑过去。明亮的火舌忽隐忽显,曳光摇摆着自己纤细的身躯,走在最前面的军曹被冲锋枪扫成筛子。“干他娘亲的!”秦怀日拎起步枪,对准目标果断扣下扳机。
双方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突然交火,远征军躲在树后面,石头后面和日军射击,边打边退。逐渐退出战斗,枪响也惊动了县城里的日军。叫骂声和皮鞋踏着石板路传出的清响声从街道上,巷子里飘扬出来。刺耳的警哨把昏昏欲睡的县城惊醒,更多的日军部队正在赶过来。
“他娘的,怎么回事?城东的枪声先响了!”许志飞蹲在干涸的河道里,着急的观望城东方向。“老孟!揍他,程恭弛,会吹冲锋号吗?”许志飞扯下两个手雷丢出去,爆炸残带的烟雾里又有数支冲锋枪响起声来。
老孟的捷克造稳稳当当的压在河床上,突突的响声,城墙边上被激起道道烟尘。冷静的老孟两眼不时的眨眨,颇有节奏的三点射绽放出朵朵曳光。
程恭弛吹响冲锋号,县城里的日军又误以为大部队是向城南发起进攻。原本已经到城东的日军又匆匆返回,转而支援城南方向。许志飞打光两个弹匣,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走走走!鬼子马上要来啦,咱们这一小撮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快走!”许志飞拉着后面的程恭弛就撤,负责掩护撤退的老孟一直呆在原地不动。轻机枪一刻也不停歇的倾斜子弹,追上来的日本兵被一片一片的撂倒。
“连长,差不多啦,都走了。咱们也赶紧撤吧。”一个士兵把老孟拉扯下来,提着自己连长的轻机枪就顺着河道撤走了。一路上远征军不断和日军周旋,每当日军快要追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