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会儿,小满已经放好篮子回转过了拐角,拎着盖篮子的破衣服,童稚的脸上一层微汗,那装满了火药的陶罐分量真的不轻。
揭开了衣服,篮子把手上平置的放大镜便会聚集日光,根据实验,大约六七秒钟就能将下方的火药盘点燃。
火药盘用的单丝盘旋结构,若从头点着,大约十几秒能燃烧到引线盘下方,再过两三秒钟,烧到陶罐内部,从而引发爆炸。
但是,不可能从头燃烧起。
火药盘的结构,本就因为篮子无法亲手摆放,而方位不定,或许放大镜凝聚日光的焦点正在火药盘中心,那么只需两三秒钟就会引发大爆炸;或许凝聚日光的焦点在空处,那便需要日头偏移些才能照到引线上,则花的时间就要长些了……
很简单直接的设计,也正因为简单直接,可靠性高,成为林拓的最终定案。
“小满,快点过来!”林拓招呼道,心提到了嗓子眼。
两月的打骂,囚禁,隐忍,成败在此一举,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哦,拓哥。”小满浑然不知情况,擦一把汗,加紧了几步,“还有什么……”
“轰!”此时距离篮子放在练功房门口,大约十几秒钟,既不算长,也不算短,事情的发生概率,本来也就是这样的。
“轰!”一声大爆,惊天动地!
足足二十斤黑火药亚,所有材料都经过过滤提纯,最佳的成分配比,同时混入了氧化铜及铁砂碎石之类的提升威力……虽然原始,爆发出来的能量绝对相当可观,怎么也抵得上两三公斤的标准tnt炸药了。
林拓一把拉住冲来的小家伙,两手代孩子捂住耳朵,连滚带爬扑到仓舍南面,爆炸的反方向。
至于他自己的耳朵,自然早用布团塞满了。
气浪翻飞,碎石崩溅,耳鼓轰鸣,大地激颤,内腑震动,恶心想吐……
明明只是刹那,却仿佛乘小船驭巨浪,在海面上颠簸摇晃了许久许久。
好容易等一切平静下来,林拓茫然起身,抖落身上碎石浮灰,犹自觉得大地是在摇晃的。
“拓哥,发生了啥事?”小满起身茫然,“打雷了?”
“不知道啊?”林拓纯洁的摊手,做出同样茫然的样子,伸胳膊活动腿,随意走了两步,检查有没有外伤,暗地里却握紧了拳头,欧也!
此刻踏足的土地,已是画地为牢时,可望不可及的存在,禁制——偶尔也会看网络小说,林拓如此称呼仓舍四周那不可逾越的无形屏障——就这样消失了!
这其实是场赌博,林拓在赌,禁制的存在,与老道的性命,或者他那间从不许外人包括小满进入的练功房有关。
爆炸破坏力巨大,无法证明是禁制被炸坏了,还是老道被炸死了,从而导致禁制消失了,但无论如何,林拓都赢了。
迈步出牢,这是他的一小步,却是人生的一大步!
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第一次迈出了属于自己的步子,既非被人胁迫,也非环绕一间屋子的方寸之地。
一瞬间,林拓几乎翕然泪下,不过立刻,他吸收掉了盈眶的热泪:“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那边看看……”如此吩咐着小满,行向远处的弯角。
小满这孩子老实,林拓装的也像,于是他一丝一毫没往不该想的地方想,老老实实蹲在地上,抠耳朵,抖泥沙,连拓哥根本离不开仓房的事实都没有注意……
三步并作两步,林拓来到练功房前,第一次来,却非第一次见。
为了策划这场爆炸,他早托小满,以水晶银镜反射拐角后情形,将此间探的七七八八了。
入目但见一片狼藉!
爆炸的冲击,被后方的练功房,前方的睡房,右方的厨房柴房,左方的山壁聚拢在一起,将这片区域摧残的如十几级大风刮过,数面墙壁坍塌,碎石、残砖、破门、废窗……铺陈了一地。
就跟仓舍一样,这些建筑,其实差相仿佛的不科学,只不过仓舍是不许他离开,这些是不许人随便靠近,林拓曾不止一次的看到过,落到屋檐上的鸟儿,爬到房顶上的蛇鼠,无风自燃,无火成灰。
但是,武功再高,架不住菜刀,禁制再屌,挡不住火药!
昔日的铜墙铁壁,现今已经豁然洞开,尤其练功房,整个大门都不翼而飞了,一堵南墙坍塌成了建筑材料。
鬼鬼祟祟掀开塌落顶棚,从洞开的塌处,进到处处漏光的房中,林拓小心翼翼。
他其实担心,火药的科学,敌不过老道的不科学……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若老道已死自然万事皆休,若老道还活着,也有说辞,反正估计那臭嘴老道,也不会知道,到底什么叫火药?
入目第一眼,皮开肉绽的伏尸压在废墟里,遍体鳞伤,血仍喷涌,看那被炸的渔网一样的锦袍,正是老道所穿。
入目第二眼,林拓看到了,尸体不远处,古朴无华的一方青铜古镜,静静躺在地上。
自己的感应没有错,一起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