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听说三八枪威力小。打中了就是贯通伤。躺上十天半个月就好。是真的么。”
“贯通伤。”老程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來。说道:“这话对。也不对。要是离近挨一枪。那就是一个透明小窟窿。养个把月就能长好。要是隔几百丈挨一枪。神仙都救不活你。你知道咋回事。那子弹进肉就滚。小眼进去。碗口大的窟窿出去。不死都怪了。”
刘子光若有所思。理解了老程头的意思。三八枪用的子弹口径小。初速快。弹道过于稳定。近距离命中不会产生翻滚。距离远了子弹飞行不稳。遇到目标会横飞。所以造成的伤害更大。杂志上说的三八枪不如国军的中正式。大概是以讹传讹吧。
老程头喝了几碗包谷酒。谈兴大发。开始讲述赵司令杀鬼子的故事。他一指刘子光说:“赵司令当年就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别两把盒子枪。准星都是挫掉的。那枪法真是沒话说。天上的麻雀一扬手就揍下來。隔二十步远。能把子弹打到弹壳里去。鬼子看见他的旗号就怕。伪军听到他的名字就跑。他敢大白天一个人进县城喝酒。鬼子炮楼底下听戏。”
“那后來……”刘子光欲言又止。
老程头叹口气:“唉。赵司令是赵云转世。上千鬼子兵的包围圈里都能杀个七进七出。也架不住叛徒出卖啊。鬼子出了一万块大洋的赏格买赵司令的人头。就有那丧良心的汉奸把他卖了。那一天赵司令进城剃头。头发被剃头匠绑在椅子上。又拿石灰粉來蒙他的眼。可怜一条好汉啊。就这样还杀了十几个伪军。最后中了三枪。被活捉了。”
气氛有些压抑。众人摇头叹息。为六十多年前牺牲的英雄悲哀。老程头有些伤感。不想往下说了。刘子光也适时叉开了话題。问他一个月能打几头野猪。
这是因为刘子光注意到村里陪客的男人们都不怎么吃肉。还以为他们吃腻了野猪肉。但是看他们的体格和脸色。却不象营养很好的样子。再看院门口那些孩子。更是一个个面有菜色。一边端着粗瓷大碗往嘴里扒着什么东西。一边馋涎欲滴的盯着香喷喷的野猪肉。
野猪峪很穷。这一点刘子光是知道的。要不然毛孩也不会辍学进城打工。还有那几个同村的少年。都是十二三岁就不再上学。进城当个小工。管吃管住每月给三百块钱就开心的不得了。听他们说。一个月三百块已经顶的上家里一年的收入了。
亲眼见到野猪峪的样子。更加证实了刘子光的判断。这里完全是一块世外桃源。用最原始的办法刀耕火种。几亩薄田。山里的果子树。还有并不丰盛的猎物。维持着小村子的经济。全村找不出几台电器。大概除了上乡里买盐买火柴煤油之外。村民们就是和外界隔绝的。
“这几年不比往年了。野猪也少了。一个月能打两头。完成乡里的任务就算不孬了。”一个村民插言道。他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扣子还是红色的胶木扣。但这件衣服显然已经是他最好的衣服了。其他山民的打扮也是大同小异。旧军装。款式落伍起码二十年的夹克衫。沾满黄泥的解放鞋。草鞋。如果这身打扮走在城里。连乞丐都比他们光鲜。
但是山民们脸上的笑容却是无比真诚的。他们的热情和高乡长的热情完全不同。高乡长是指望这些人能在天街乡投资。而山民们则完全是出于淳朴的好客之心。
“乡里还有任务。”刘子光奇道。
“有。每月两头野猪。交上去才给俺村小学派老师。”山民答道。
大家觉得这香脆可口的野猪肉怎么也咽不下去了。沉默片刻后。刘子光问:“咱野猪峪小学需要多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