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笙还在沉睡,几夜的无眠,加上昨夜的纵酒,打破了她生物钟的规律,让她无法像往常一般醒来。叶从伊躺在她的身边,想伸手握住她置于被外的手,手刚碰触到她的肌肤,又缩了回来。一想到那个伤疤,那个丑陋的伤疤,以及之前她的种种假装,她的心脏便缩成一团,而沈寒笙对她明显的排斥,更是让她心碎。可笑,自己竟然那么天真的就相信了曹云俊的话,又那么大意的相信了寒笙的话,叶从伊默默的注视着沈寒笙瘦削的脸,过了许久许久,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起身披衣出了房间。
阳光透过玻璃窗无声泻入,带来满室明媚,洒下点点暖意。外面的天气终究是好转了。
叶从伊坐在镜子前,将一头青丝盘起,然后轻抬皓腕,细细的往脸上抹上粉底,在脸颊上刷上淡淡的腮红,再拿起一支浅粉色的唇膏仔细的涂着,轻轻抿了抿唇。她本就天生丽质,容颜清美,本不需要刻意去修饰,但今时不比往昔,化上一个精致的淡妆,能将她的灰败的脸色,她的疲惫与憔悴遮盖于无形。叶从伊眼神淡漠,看着镜子里那个明眸皓齿,优雅娴静的女子,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在做这一系列事情时,她的内心竟奇异般渐渐平静,仿佛没有了悲喜,就像波澜不起的海面。当眼底最后一丝悲散也渐渐褪去的时候,她从旁边的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曹云俊的号码:“你现在在哪里?有空吗?关于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些,我同意,但有些细节,我还是得当面跟你说一下。”
这家顶级私人会所,是郑泰的一个至交所开,也是城里名流趋之若鹜的地方,郑悦颜虽然是这里的会员,但并不经常光顾,因为郑泰和她的叔叔郑启都很喜欢来这里,她便总觉得这里是上了年纪的人来的地方。
她柳眉微皱,像是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小碗汤,又稍微动了动甜点,就算了。对面的许鲸见她放下叉子,肥胖的身子不安的在椅子里挪了挪,犹豫着也跟着把手中的刀叉放下。
郑悦颜将手中的餐巾放下,笑着看他:“怎么?这里的东西不合你的口味?”
“不不不!”许鲸立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道:“味道很好,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煎羊排,还有这么地道的鹅肝酱。”
“那你怎么就不吃了?”郑悦颜语气轻飘飘的,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我请客,你就吃这么点儿,分明就是对主人心怀不满。”
许鲸一愣,心想你不是也没吃了吗,脸上却陪上笑容:“我吃,我吃。。。您请我吃饭,那简直就是我莫大的荣耀。”不自在的又拿起刀叉,叉起一块牛扒塞进嘴里,额头上却几乎要冒出汗来。
“那有什么,我们也算是朋友么,何况,你跟我表姐夫关系又那么好。”
“朋友?”许鲸受宠若惊,一双小眼睛里大泛光彩,心里一激动,当下毫不谦虚起来:“不过我跟云俊,真的是情如兄弟,简直。。。简直是相见恨晚,虽然大家都很忙,但一有空就聚在一起的。”
郑悦颜身子微微前倾,一手托着下巴,似是无意的道:“听说我表姐夫前阵子替你打赢了一个官司,你可送了他什么礼物么?”
“礼物?”许鲸一愣,笑道:“没有特意送礼物,不过我们平常会互送礼物。云俊现在可不得了,在律师界声名鹊起。。。”
他马屁还没拍完,郑悦颜话锋突然一转:“他帮你在我叔叔那里拿上次那个工程,你给了他多少回扣?嗯?”
“回扣?”许鲸一惊,一时反应不过来,一下子结巴起来:“没。。。没。。。”
“嗯。”郑悦颜似乎有些不解,眨了眨眼睛:“他又帮你打官司,又帮你在我爸爸和叔叔面前牵桥搭线,难道你不该给他些回扣?难道你不应该送他几个漂亮女人作礼物吗?这么好的兄弟,金钱,美女,这些资源都可以共享嘛。”
“当”,许鲸张着嘴巴,手中的叉子笔直的掉落在面前的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声音,脸都变绿了:“没有,这是没有的事!女人?郑小姐,我们从没有那些混账事,我们就是一起唱唱歌,泡泡酒吧,打打高尔夫。。。”
“你知道吧?”郑悦颜伸手掠了掠耳鬓,端起面前的高脚杯,浅啜了一口葡萄酒,放下,眉毛轻轻一挑:“我爸爸现在年纪大了,精力没以前好,现在鼎泰一些不大的事情都是我在作主,你那小破公司最近在竞争我们分公司的一些项目,是吧?我看结果很悬啊,我可是很注重公司的实力,注重个人的坦诚的。”
许鲸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表情垮了下来,他费力的咽了咽口水:“郑小姐,您。。。您究竟想怎么样,你今天叫我吃饭,是。。。是为了。。。”
“我呢,也不想为难你,也不想去管其他的破事。只是最近,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牵涉到你和我表姐夫,出于对我姐姐的爱护,所以特地来问问你。”郑悦颜眼睛盯着许鲸,微微一笑:“我今天叫你来这里,只是想听真话而已。”
“我说,我说。”许鲸暗暗松了口气,拿起餐巾,狼狈的擦了擦油光发亮的额头,哭丧着脸道:“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