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实上他简直镇静不下来了
就在这样迟疑焦灼中,汽车把吴耀林载到交易所门前停住了像做梦似的,吴耀林挤进了交易所大门,直找经纪人的“号头”
似乎尚未开市,满场是喧闹的人声但吴耀林渀佛全没看见,全没听到;比警察的岗亭大不了多少的经纪人号子里,先已满满地塞着着那些个经纪人,在那里打电话经纪人马国梁站在那“岗亭”外边和助手谈话吴耀林的来到,竟没有惹起任何人注目;直到他站在他身边时,马国梁这才猛一回头看见了,而这时他恰好也把电话筒挂上
“呵,念荪正找你呢来得好”
马国梁跳起来说,就一把拉住吴耀林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恐色
“那个,听说了吗?”
一边问着,他一边把他拖进那“岗亭”,又把他塞在电话机旁边的小角里好像惟恐人家看见了吴耀林苦笑,想说,却又急切间找不到话头见他摇摇头,马国梁弯着腰,先悄悄地问道:
“真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这建设公债肯定见涨……”
一开口吴耀林却一如既往的乐观,这些建设公债肯定见涨,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从实业转到证券业,在他看来,办实业远没有证券业来钱来的那么快
“总理,”
“总理怎么了?难道总理又要有什么大动静?莫不是沿江工业带的事情有眉目了,准确投资多少?”…,
“有消息说,总理在北京被袭击了……”
“什么……”
一句如炸雷般的消息传到耳中,吴耀林顿时就像是没了魂似的直到这会,他才注意到,周围的那些经济人的脸上有人脸上带着苦色,有人带着悲色,还有人脸上带着笑着,似乎这国家出了乱子,对他们有利似的
“怎么样,活着吗?”
“总理没事,不过……”
马国梁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听说,袭击事件后,总理就径直去了军营,随后又去了天津现在闻还没有报道,不定……”
“抛”
不等他把话说完,吴耀林却急声说道
“一开盘就抛出去要快,你关照了汉翔没有?”
这会吴耀林终于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自己会做恶梦了,为什么投资这么稳当的建设公债,还会做恶梦了之前,他不明白,现在他全都明白了,他陡的变了脸色,耳朵里一声嗡,眼前黑星乱跳
总理被袭
没死
这意味着什么,不定现在总理都上了军舰,正朝着连云港赶那,不定,到时南北就要大打出手了
建设公债,一打起来,还建设个屁啊
这比任何打击都厉害几十倍呀根本就是毁灭性的
过一会儿,吴耀林咬牙切齿地挣扎出一句话来说:
“真是人心叵测他娘的袁世凯,要抛掉,赶快抛掉,要不然,就来不急了?”
“一开盘,我们就抛”
一句话刚完,外边钟声大震,开市了
接着是做交易的雷声轰轰地响动,似乎房子都震
摇马国梁立即忙活了起来,吴耀林却坐着不动他不能动,他觉得两条腿已经不听他做主,而且耳朵里又是嗡嗡地叫黑星又在他眼前乱跳
他从来不曾这么脆弱,他真是变了
就在这时,马国梁却气急败丧的说搓着手对吴耀林叫道:
“哎,哎开盘出来就跌了涨上半块钱了”
“呵赶快抛出去那把三百五十万全都抛出去”
吴耀林蹶然跃起大声说,可是蓦地一阵头晕,又加上心口作恶,他两腿一软,就倒了下去,直瞪着一对眼睛,脸色死白
马国梁顿时吓得手指尖冰冷,抢步上前,一手掐住了吴耀林的人中,一手就揪他的头发急切间可又没得人来帮忙正慌做一堆的时候,幸好旁边来了一个经纪人,这个人还镇静,而且有急智,看见身边有一杯冷水,就向吴耀林脸上喷一口
被冷水一激,吴耀林的眼珠动了,咕的吐出一堆浓痰
“赶快抛出去呀”
吴耀林睁大了眼睛,还是这一句话
“快快抛出去”
当吴耀林晕厥的同时,在上海股票证券交易所内,也上演着同样的一幕,不过相比于连云港证券交易所内,多少还见着些许欢笑,这里却早就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一片喊“抛”声,与连云港不同,尽管上海属江苏的隶制,但这里却有很多华北地区的企业与此上市而为重要的是,相比于连云港较偏向股票交易,上海,因其云集着大量的银行、钱庄所以注重公债投机,自然的,在这种情况下,喊抛声顿成一片
随着大量的抛售,只让过去一年间最为火热的建设公债,如同坠楼一般,迅下跌着而在这急剧的下跌中,数千万的资产随之蒸发,而在这样的下跌中,原本一个个精气十足的经纪人、财东们的脸色一点一点转为苍白,他们的心重甸甸地定住在胸口,压迫他们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