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菲儿与张九月正在帐蓬外面说悄悄话,刘菲儿低声说:“这个郑相公身体未免太弱了吧?怎么动不动就生病?”
“不得乱说,陛下对他十分器重。”
“我知道他有才学,可看上去也不瘦,为什么身体还不如我这个女子?”
“你我生在北国,他们长在南朝,肯定不一样。”
两婢忽然同时停下说话,看到郭逵了,十分尴尬。郭逵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但没有说什么,一挑帐蓬的厚毡帘进去,马倩云与朱玲儿正在问金得明话,朱玲儿道:“郑相公,可否好些,要不要奴婢请大夫再替郑相公诊断?”
金得明头朝里,不吭声,也不敢吭声。
郭逵说:“你们出去,这里交给我。”
“喏,”两婢走出去。
郭逵说道:“金得明,你做得不错,这次回去,会记你大功。”
金得明这才扭过头问:“郑相公可离开了?”
“正在准备动身。”
“我心里好紧张。”
“不要紧,马上就平安了。”事实郭逵心中也紧张,又走了出去,天还未大亮,隐隐的隔着风雪,看到张亢等人将帐蓬拆卸干净,一起搬上马车,准备启程。四下很安静,几个不知名的小部落,也不值得其他部族酋首出来交结送行。
郭逵立直身体,象一杆标枪,一动不动地看着。终于一行人将行李整理好,不能马虎,越是这时越要冷静,否则契丹人过来盘问的什么,弄不好就会出纰漏。心中赞了一句,不愧为张亢,不然此时交给这群蕃子的话,会很乱的。
一行人带着马车,骑上马。迎着风雨走了。
郭逵进来,对金得明说道:“你还得忍受三天时间,过了三天,郑相公就会彻底安全。”
“走了?”
“刚走。”
“谢天谢地,”金得明长出一口气说。
“上午还得忍着,到了下午,我会将真相对徐弦他们说,大家一起配合你。”徐弦便是郭逵挑选的四个侍卫之一。想要掩饰。仅是郭逵一人,有些吃力。好在事前郑朗做得好,从去年年底就在准备,动不动生病,生了病又不喜人看,让大家养成一个习惯。不然此时帐中乱成一团。还得穿帮。
车队冒着风雪行驶了一个时辰,郑朗从马草料里跳出来,吁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赵胜他们一起欢呼起来。太激动人心了。郑朗说道:“各位,莫要喜,上了船才能喜。”
又对张亢说道:“再往前去一个时辰,丢掉马车,紧急行军。”
不知道为了什么。虽出了险境,可他心中不安的感觉更浓厚。这种感觉就象当初张海将自己喊到画舫时的那种感觉。自己死问题不大,还有一家人,还有郭逵这些将士,还有一个宋朝。当然,他自己也不希望自己马上死掉,最少还要活一个三十年四十年吧。这样死不值。
一个时辰后,来到一个偏静的山沟,迅速的带上必备粮草。帐蓬与毛毡。放在驮马身上,也不能算是驮马。这些马匹都是杨八望提前从女真人手中换来的良马。
张亢带了三千骑兵,一是抢速度,若是步兵从京城赶到密州,还不知得多少天。第二个是幌子,过了很久后,才察觉到它的妙用。不然,消息早就传到契丹君臣耳朵里。去了密州后,挑选三百余人,上了海船,驶向北方。其他人在田朏率领下,折向东北,赶向霸州。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最终还有人猜出来,不过时间晚了。这才赢来宝贵的时间。
至于马,全是从女真人手中买来的,有马也不能带,宋朝马匹多河套马,吐蕃马,耐力不足,更不能适应这里的冰天雪地。但这时候,不能吝啬马,只能顾人。
迅速将必备的收拾好,其时昨天夜里就准备了部分,将其他物资与车辆推进密林,又盖上厚厚的白雪。也许过些天,雪融化让人发现,可已无所谓了。
没有车辆的拖累,一行人速度快起来,向东南方向黄龙府冲去。契丹于这一带设了两个小榷场,一在长春州城,人气不旺,倒是黄龙府规模还可以,与女真人交易。然欺负其愚昧,剥削意味颇重,一匹绢能换回一匹良马。
郭逵依然怀着紧张的心情,现在还是不能发觉,最少过了今天,才能有五成安全,过了明天,才能八成安全,到后天,才能说十成安全。
过了中午,风雪小了下来。
耶律洪基过来,看到郭逵问:“郭将军,郑相公身体可好些?”
“还没有。”
耶律洪基探头看了看,看到“郑朗”扭过头似乎睡着,讪讪地离开。郭逵心松了松,将徐弦四人喊来,也没有摆架子,择重要的将来龙去脉一说,并且着重解释郑朗离开的意义。郑朗逃不走,只能选择死路,契丹为了隔绝消息,自己这一行必死。相反,郑朗能逃走,事情真相揭开,契丹前年新败,又想得到宋朝的五十万岁币,必将自己这一行释放回去。
不解释,怕四人心中不明白,误会郑朗逃跑,为什么不带他们逃,然后鱼死网破,向契丹告发,事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