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朗小心的使用推手。
力量还小,得借力打力,顺水推舟,顺风扬帆,才能办好事情。但接下来他才看到一幕真正的推手。
原先赵祯还以累使夏州之功,迁张子奭为祠部员外郎,王正伦为左侍禁合门祗候,赃物查出来,下旨将两人贬到江南西路。一个是知县,一个是通判。
这一下子言臣跳起脚来,想当年,他们大斗吕夷简,是正义之师,却落得贬为知县的下场,这两人有什么资格享受这一待遇?于朝会上先是欧阳修发言。
开始不是说张王二人,而是说御史台。臣见御史台阙官,近制令两制并中丞轮次举人,所举非其才,不能称职。如苏绅昨举马端,却须朝廷别有行遣。臣以为今两制之中,奸邪者未能尽去,若不更近制,则轮次所及,势须举人。近闻梁适举王砺、燕度充台官,其人以适在奸邪之目,各怀愧丑,惧其污染……
又开始树立强大的敌人,梁适,而且树立一个更强大的敌人,整个御史台。
你说王砺与燕度品行不适合当言臣不就得了?其实说的什么?一是二人不合当言臣,二是为了选才,偏偏话一到他嘴中,就变了味,说了一长篇后又说道:“臣近曾言为台官阙人,乞不依资考选举,仍令添置里行(扩大台臣班子,增加殿中侍御史与监察御史的里行数量),所贵得才,可以称职。闻近诏宋祁举人,依用旧例,又未有议复里行。臣叹方今大臣,事无大小,知其弊不肯更改。凡台官举人,须得三丞以上成资通判,此例盖自近年……况今四方多事之际,扬威出使。正要得人。臣今欲特降指挥,令举自京官以上,不问差遣次第,惟材是举。资浅者为里行,资深者入三院。臣见前后举台官者,多徇亲旧,举既非材,人或问之者,则曰,朝廷限以资奢。致别无人可举。
其实抛去党争,知谏院戾气十足不提,御史台里有李京、包拯、王砺,都是敢言能说之辈,颇是称职。
但他们心向御史台大佬王拱辰,所以欧阳修十分不满。
用了一个徇亲旧,引起下面的话,先从国家大义。等,分析张王二人犯了如何错误,又高傲地说他们乃是荫补之人。非乃是科举出身,也非是正统士大夫,犯下如何重错,为何朝廷罚落之轻?
也说得不错,但话到他嘴中整就变了性质,又说道:“伏见国家近降诏书,条制馆阁职事,以为陛下谨于名器,渐振纪纲,然积弊之源。其来已久,侥幸之路,非此一端。今于澄革之初,尚有未尽,其甚者,臣见比年外任发运、转运使、大藩知州等。多以馆阁授之,不择人材,不由文学,但依例以为恩典。朝廷本意,以其当要居中之任,欲假此清职以为重。”
一棍子打下去,连郑朗也打了进去。
正宗馆阁官得象欧阳修这样,经过馆阁试后,在馆阁里勘磨一段时间后内迁或外放,郑朗那种因功绩带馆阁职的,不算正宗的馆阁官。进士出身还不算牛,得象他这样。
郑朗听得十分无语。
“然授者既多,不免早滥,本欲取重,人反轻之。又比来馆阁之中,大半膏梁之子,材臣干吏,羞与比肩,亦有得之以为耻。假之既不足以为重,得者又不足为荣,授受之间,徒成两失。臣请今后任发运、转运使、知州等,更不依例帖职。若其果有材能,必欲重其职任,则当升美官,优其秩禄。况设官之法,本贵量材,随其器能,自可升擢,岂必尽由儒馆,方以为荣。”
郑朗更无语。
欧阳修用心是好的,一开始设馆职试,是为了打造精英人士做准备的,毕竟许多进士高中后,岁数还小,到地方任职多有不便,学问不代表着对世务的精通,对吏治的善长。他们身处馆阁,经常与皇上碰面会谈,许多人一出馆阁,因为皇帝的信任与熟悉,升迁起来很快,馆阁始贵,于是又授予一些有大政绩的官员,后来发展今天,外放发运转运使与知州多带馆阁官,那么在馆阁里勘磨失去意义,也失去奖励的含义。
这一条那天郑朗说宋朝时弊时,也提到过。
欧阳修提出来本义不错,可不能一棍子全部打死,自此以后,馆阁就是馆阁,非馆阁人士无论立再大的功劳,那怕是升官优禄,也不得带馆阁职务。你是从馆阁里出来的,当然不用担心,可别的官员不会这样想啊。
要么说不能冗杂,勿必慎重,还有一说,一棍子打死,会有多少人记恨?这些账不会算到欧阳修头上,而会算到整个君子党头上!
杂七杂八地说下去:“臣见近年风俗偷薄,士子奔竞者,竟有偷窃他人文字,以谒见权贵以求荐举,如邱良孙者。又有广费资财,多写文册,事业又非己出,而惟求势门,日夜奔驰,无一处不到,如林槩者……
这一段很正常,用人家的文章冒充自己写的以求升官发财,终是不好,又不正常了:“又,臣见近降诏书,不许权贵奏子弟入馆阁。此盖朝廷见近年贵家子弟,滥在馆阁者多,如吕公绰、钱延年类,尤为荒滥,所以立此新规,革其甚弊。”
不但吕家悲催,连钱家也悲催了,这两家那一家没有很高的声望?钱家不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