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人的智慧,赵祯同样有智慧,他额头出现细密的汗珠,郑朗分明是不怀好心,煽风点火。
他也有苦难言。不是不说,是因为郑朗对西夏人一直持着强硬的立场,最简单的例子,张海都不想杀,但郑朗杀起西夏人,妇女都杀,自己也要权衡,也要考虑,不可能国家大政所有的都要听从你的意见。谁想到让张子奭最后做出这些事呢?
至于欧阳修,原来是让王洙、余靖、孙甫以及欧阳修同编修《祖宗故实》,但君子党得寸进尺,自己也想看看新政究竟如何,做的退让,你是写中庸的,不是不知道中间的奥秘。
可现在倒好,居然用欧阳修作为棋子,对付自己。
赵祯有些晕。
欧阳修已经大步跨出来,想一想,连郑朗某些行为,他都看得不顺眼,况且张子奭,大声说道:“陛下,臣以为祖宗之所以不杀士大夫,优待士大夫,使其出力效国,然张子奭为了小利,将国家与人君出卖,回京后又替贼说话,此人自至京起,已非是我朝士大夫也,乃是通敌卖国的张元、吴昊之辈,制之诛之。”
郑朗也有些汗,杀是不可能杀的,宋朝从来不杀文臣。
但郑朗很怀疑欧阳修是不是与王安石一样,外儒内法,外面披着儒家的衣服,里面却是法家的思想,否则怎能动辄苛法,杀百姓,杀小吏。现在又杀张子奭。
不过这样好啊,郑朗继续说,是对包拯说的:“包拯。此行出使,你稍有失职,不过你所陈奏若是真的。失职也不大,但回到京城,你可是言臣,难道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能将包拯当作演义中的包青天使唤,那会失望的,包拯一生不言退官,也会察颜观色,但总体而言。胆子很大,敢进谏,不然不会在后世留下那么多传说。
这句话说得那么清楚了,就差一点说,俺都这样做你后盾,你京城等候授官时发下的伟大宏愿呢?
范仲淹急得直拧眉头。
郑朗打的小算盘,他怎能不清楚。关健他心中想和。闹下去没完没了,不符合他内心的想法。暗拽郑朗的衣袖,郑朗没有理他。在西夏的事上,与范仲淹没有商议的余地。他同意战争,一是有把握的战争。比如石门川战役,元昊主力折向东北。二是反入侵战争,如定川寨战役。但总体上,他的军事思想相当保守。
韩琦与范仲淹走向分裂道路,不仅是因为好水川耻辱,也有此次范仲淹近乎颠倒黑白的替张子奭辨解。什么满朝缙绅畏惧不行,只有张王二人敢行。现在朝堂上戾气冲天,不要命的士大夫不要太多,富弼不算,级别太高,欧阳修,蔡襄,尹洙,王素,李肃之,石介,苏舜钦,马上的江东三虎,眼睛闭着用手划,也能划出一个人选。况且元昊真敢不计后果,斩拘宋朝使者?
韩琦若听说了,心中怎么想。
还不算,后来范仲淹为了搭成和议,让朝廷将丰州主动让给西夏。
丰州确实难以防守,孤悬在哪里,四面都是西夏的攻击点。退一退,将兵力压缩到府麟二州,似乎防御能力增强。但能不能这样想?丰州之失,是元昊率领十几万大军攻下的。若个个学郑朗,元昊敢不敢再举全国大军进攻丰州?若因为难以防御,朝廷又没有获得定川寨大捷,是不是也要将泾原路一起让给元昊呢?这一让,丰州城中为了守御丰州而战死的数千英魂价值又何在?
韩、范,又是谁对的?
郑朗想了想,觉得脑袋有些昏。
也不容得他想,包拯伏下来说道:“三位使者当中,臣职位最低,资历最低,左右皆是张王心腹,若要证验臣所说非虚,必须派人立即二人家中搜查,否则他们必然将赃物隐匿,臣便揭示真相,也会让他们将黑白颠倒。请陛下从之。”
“朕知道了。”
“陛下,既知道,请下诏书,为示公正,也请陛下派人搜查臣的家。”包拯上前说道。
“西行辛苦……”
“做出臣子,有何辛苦可言?若嫌辛苦,请勿必进入朝堂为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连将士为了陛下,也能在前线浴血奋战,不怕牺牲。他们仅是武将,出身低微,有的人还是罪犯。而朝廷优待士大夫如此,前古未有之,士大夫更当报效朝廷。且真相自臣嘴中说出,以后议论纷纷。陛下若不查处,张王二人隐匿赃物,必然反污微臣。到时陛下难分真假,为了平息议论,必然给天下一个说法,是处执臣,还是处执张王二人?臣迁为监察御史,乃是皇恩浩荡,破格提拨,即便因此而贬之,臣在所不惜,臣担心的是自此天下黑白颠倒,佞臣多图侥幸之事,不可不防也。请陛下下旨。”包拯又上前一步,几乎就凑到赵祯面前。
不是胡来的,说得颇有些道理。
赵祯被这两人逼得无奈,只好说道:“传大理寺、开封府,搜查张子奭、王正伦府邸,可有从西夏贼中所得赃物。”
太监下去传旨。
范仲淹抬起眼睛,说道:“张王二人失职当办,与西夏和议得要迅速解决,新政伊始,天下争议本来很多。国库空虚,北方受灾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