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户的心态,本来只是投钱下去,看不到钱,官府再来抢他们未来的利润,必然更多不快产生。
王安石琢磨了一下,道:“郑大夫,这也是中庸之道,若将国家分为三个群体,一为朝廷,二为各个富户,三为贫困百姓。最穷的是国家与贫困百姓,同样是调济之道。”
似乎很有道理,有钱的是富户,那么必须将他们的钱挤出来,分给国家与百姓。他在史上就这么做过,劫富也劫贫,济国……于是郑朗说道:“不但如此,国家有许多大宗买卖,比如粮食、丝帛、瓷器、药材等,都是由商人经营,往往江南一件物品仅值十文钱,到京城能值三十文钱。若遇到灾害,五十文钱一斗收来的米,能卖到一百多文。”
“是,奸商可恨。”
“可不可以全部让朝廷出资,统一经营,既不会赚取贫民的昧心钱,朝廷也会营巨利?”
“这法子好……”
“似乎是好,可你想想以朝廷呆板僵硬的体制,下面存在腐败的官吏,能不能经营得好?”
汪县令奇怪地问:“为什么商人能做得好?”
“人心,一个为了自己,自然尽心尽力,为了国家,性质截然不同。商税是何等的重要,一旦全部交给国家经营,不提纠纷,要不了十几年,商业全部萎缩,失去商税,难道想学唐朝?”
几人哆嗦了一下。
朝廷近亿缗钱的年收入,仍入不敷出,象唐朝那样一年只有两千缗钱不足的税务,会成什么样子?
“有能力将商业做大的,还是大户人家,他们是害,也是利,只能调济,不能一概论之。”郑朗道,说得多少有些昧心,宋朝贫富分化很重了,但如何节制?再说宋朝非是穷,是钱全部用在不当之处。
“比如这次新圩的安置……”吕公著小心地说。
“算是。”
“为什么是?”汪县令听着这五个师徒的对话,觉得闻所未闻,几乎是他以前根本没听到的理论,这句话更是没听懂。
“郑大夫做法是仰制大户,反对声音很大,后果也多,于是不抑制他们,但通过圈圩制造更多的富裕人家,比如安置八千户,只要他们不好吃懒做,又得到这么多良田,三五年后,会全部变成三等户四等户,也是一种调济。”
“原来如此……”汪县令喃喃道,然后与身后的两个小吏狠抹了一把汗。心想,果然有非人的师父,就有非人的学生,这几个少年岁数不大,可不能将他们真当少年人看待。
严荣说道:“但是我认为王三郎主意好。”
“说说原因。”
“郑大夫,比如京城一个有名气的食铺,四周会有许多小食铺沾到这个食铺的利……”
“倒是一个说法,”郑朗不由沉思了一下,自己与别人不同,可以从张家庄将那些织女调过来,反正是官府的作坊,所得也是朝廷所得,在她们带领下,会出现一幅幅精美的丝织作品。现在就可以成立,为了加速度,郑朗劝导两圩百姓买半大的桑苗过来,不要买小桑苗,成长快,收益更快。马上成活下去,就可以采摘一些桑叶,量虽不大,可圩内有一些百姓已经养殖春蚕。其他地方同样有大量的桑麻,生丝在江南也远比京城一带便宜。若是安排好,数月后就可以盈利。
人手也有,不得不佩服这些大户人家的神通广大,自己安排了三千户人家,居然又不知从何处弄来两千五百户人家,还没有中止。不过他们到来,不是为了作坊,是为了租地,做佃农的。
这个不能指望,可原来县城里还有一些人家,他们家中多有妇女,自己就是利用流水线式生产,也不可能弄出一个千人大作坊,顶多两三百人,以后桑麻正式发展起来,发展成五六百人的大作坊,就是不错了。人手能够完全解决。
神情还有些犹豫不决。
司马光道:“有一策安抚,比如放他们参观,正好知州在太平州,传授技术,树立一个良性发展的模式供他们学习。那么无人可怨,相反会对知州拍手欢迎。”
“不错,你们再说一说。”
“知州在,还有一个好处,可以善待雇工,也是一个样板。”吕公著道。
“人少了,商品少了,以官府这个作坊带领,可以提前将各地商人引来,渐渐城市繁荣。”
郑朗呵呵乐了起来,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渐渐可能了,又说:“依你们之见,我们再想一想细节……”
师徒五人在汪县令目瞪口呆中,开始商议这个作坊的每一个细节。
……
说做就做,在城南购买十九亩地,都换了地主,四户人家,当初买来时有十几缗钱,还有一户人家只花了三缗钱,但如今不同,郑朗说不准强买强卖,官府也要做到言行一致,与四周价格比了一下,一亩地三十二缗购回来的。
郑朗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官府也出资多买一些地。”
司马光四人高兴地笑起来。
无比精明的老师也有失算时候。
但不知道郑朗早就想到,可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