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也知道犯了错,一紧张,讲得更缠杂不清,好在郑朗拥有的是成人智慧,理了理,终于明白事情经过,有些哭笑不得,问:“她对你说话语气如何?”
同样很关健,知道得更多,长相不差,当然,仅十二岁,还没有定型,不过有一个好底子,以后大约是一个美人。还会写一手好字,一手好绣花功夫。这也是崔家不大开心的原因,女儿看起来很优秀,但自己不那么争气。觉得不相配了。
还有一点,脾气,这门亲事目前来说,自己家是弱势,父亲死得早,家中只剩下几个寡『妇』,论财产,崔家财产不比自家弱,论权势,崔有节大约到了知州为止了,自己记得起那么多人名字,并没有他的姓名记载于其间,也就是前途仅如此。可多少也是一个知州,比自家强得多。
算以后自己考中省试,能不能做到知州这份上,还未必可知呢。
若是脾气不好,是一个河东狮吼,还不如花一些钱,将白玉娘,或者谭婉赎回来做一个小妾,贞『操』当真那么重要?免得以后受气。
“她说话还很温和。”
“那就好。”心中有了数,是一个优秀的小姑娘儿。
走回屋中,人家优秀,自己得拿出一些本事来。于是用了十分心思去书写,这一刻,如同换了一个人,全神贯注,聚精会神,笔若龙飞凤舞一般,一个个漂亮的大字,从笔尖冒出来。
“咦,好字。”崔有节终于赞叹起来。
好字,难怪刘知州失态。这小子不简单哪,仅一年半时间,居然进步如此?可又不解了,就算用见到自己与妻子,他有些紧张,前后反差也不会这么大啊。
紧张?他俩人,在郑朗眼里仅是浮云。
以郑朗这『性』格,恐怕泰山崩于面前,才会略略失『色』,能产生紧张感吗?
最后一个字书写完,崔有节忍不住问:“侄儿,为什么前后有这么大反差?”
这么大反差,是四儿眨眼眼眨得不好,不能说,答道:“大约才到贵府上,旅途有些劳累,现在息了一刻,才好些。”
“原来如此,那么你再写嵇康那首《幽愤诗》让我看一看。”
郑朗有些蒙,幸好我有硬盘,不然这首诗虽是嵇康重要的一篇作品,然而在整个诗作里面,不是很有名气的。况且那么长,有几人能记住。但这是一门不相配的婚姻,自己只好努力一下了。道:“泰山有命,敢不奉从。”
还真写啊?
崔有节只是抱着一下希望,写不出来,也不怪。毕竟不是最有名气的那种诗,此诗还有些聱口。但想在科考里有作为,四六分体必须要掌握好。这首诗在所有诗作里不是很有名气,可在四言诗里却有些小名气。经常看这些四言诗,对写骈文同样有帮助。所以考了一下。
另外还有一个用意。
然而考错了对象。
提起了笔,写到:嗟余薄祜,少遭不造。哀茕靡识,越在襁褓。母兄鞠育,有慈无威。
写到这里时,忽然心中一动,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崔有节。崔有节微微鼓励的一笑,看到没有,人家嵇康也和你一样,从小丧父,靠母亲与哥哥抚养,溺爱得不象话,后来却成了才。
拱了拱手,算是感谢了。
“侄儿,继续写。”
三百多字,比他那七百多字任务轻,很快写好。
崔有节看了看,道:“字写得不错,可不能骄傲,还要努力。”
革命尚未成功,仅靠字,是休想高中省试的。小哥,你还得努力。
点了一下头。
“评一下这首诗。”
能背出来,仅是记忆力好,但还要看理解力的。
“诗情悲慨,诗意淋漓,然过为峻切,讦直『露』才,伤渊雅之气。还有用典过多,三百来字,居然几达一半地方都在用典,典又出于多处。”
“说说看,那几处用了典故。”
“子玉之败,出自《左传》,民之多僻、惟此褊心、匪降自天、嗈嗈鸣雁出自《诗经》的成句,敬慕严郑、万石周慎又出自《汉书》,善莫近名出自《庄子》,大人又出自《周易》,还有柳下惠缩成了柳惠,万石指石奋,这些也能算是历史典故。”
“可用得很贴切,为什么说它不好。”
“泰山,非是用典不好,如果用典太多,普通人很难看懂。有谁敢说能将天下所有书籍都看过的?所以李商隐才横千古,正是因为喜欢用典,为后人所诟。再比如科考,若是用一两典故点缀,可以使文章显得很有才情。若是用得多,就会过于堆砌,或者冷僻。主考官又不能忍受,往往看到这样的文章,立即丢下来,而导致名落孙山。”
“你过来。”崔有节对郑朗的大舅哥喝了一声。
大舅哥乖乖的走过来。
“你可听到了?”
“听到了。”可大舅哥心中也在犯傻,不用典故,我就似不会写诗作赋啦,这怎么办?
“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