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就会变得跟曾经的加害者一样,适应抢掠,适应厮杀,适应屠杀……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
不过,管亥此番兴兵的时间还太短,战果也只有朱虚一个县城而已,这些受害者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他们更向往的是日耕夜息的平静生活,而不是挥舞着刀枪,去创造什么清平世界。
平时不会有事,这些人拖家带口的,想逃也逃不远,逃了也无从容身,可是现在,当打着黄巾大旗的贼军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四散而逃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当中还混有数量不明的奸细!
该死的王鹏举,居然如此老谋深算,奇袭之前,还布置奸细,这分明是不给人活路走啊!
管亥一口将涌到喉头的血咽下,翻身回到了营帐,他还没输,他也不认输!
他成为黄巾,是从夏天开始的,在那之前,他是个山贼,一度曾经在泰山贼和青州贼之间徘徊。
他麾下的喽啰,很多都是最初那批遭灾的灾民,经过十多年盗匪生涯,都从老实巴交,人畜无害的百姓,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悍匪。
这支队伍足有五千人!
就算在动乱中离散了一些,剩下的,也足够与泰山骑兵一战了!管亥开始穿戴盔甲,普通的贼兵当然没有这种装备,但管亥是大当家,自然有特权。
张饶的情报来源非常可靠,他开始不放心,还派人潜入徐州和泰山,分别验证过。情报显示,泰山军的骑兵不过千人上下,其中还包括了五百幽州的白马义从,这些客军会为别人的事死战吗?
只要自己聚拢起一两千人,表现出足够的战意,就能让身为客军的幽州人有所顾忌,泰山兵再厉害,王鹏举本人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还有什么可怕的?
……
管亥的情报来源的确很准,发起突营之战的骑兵只有八百多人。
阳人之战中,白马义从一支没遭受大的伤亡,但一连串的战斗打下来,减员也有两成左右,公孙越本有意帮王羽补齐,但出于种种考虑,王羽并没有接受。
然后王羽又从本队的骑兵中,抽出了两百人,打算训练成具装骑兵。这个过程肯定很漫长,耗费也很大,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重装骑兵奔袭能力较差,更重要的是,这支骑兵还没成型,没到拿出来作战的时候。所以,太史慈带来的骑兵,就只有不足九百人。
九百对五万,完全不靠城内的接应,这个计划看起来很疯狂,但太史慈却热血沸腾,要打,就应该打这种大仗才够威风,功劳也大。
换在一般的军队中,将校们可能会有不少异议,但无论是王羽的嫡系方悦,还是客军主将秦风,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泰山军就是这种风格,跟着一个霸气四射的主公,什么仗是他们不敢打的?
五万贼军?土鸡瓦狗的乌合之众而已,挥挥手也就平了。
“开始突阵吧,别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机会!”凝神观察一阵,确定了敌军的乱势,太史慈再也按耐不住,他跃马横枪,第一个越过了栅栏。
“呜……呜……呜!”
方悦吹响了号角,九百轻骑在秦风的指挥下,以三十人为单位,分成了三十个小队,一部分追在主将太史慈的身后,另一部分呈扇面撒开,全面向敌营深处推进。
每个小队都有一部分人持着火把和战刀,另一部分人持着弓箭。持弓者抽出箭矢,在同伴手中的火把上点燃,然后开弓放箭,将无数燃烧的流星送上苍穹深处,化为一片流星火雨,带来新一轮的灾难。
深秋时节,北风强劲,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熊熊的大火照亮了苍穹,如同平地升起了一轮红日!
火势开始向连营深处蔓延,连绵的火海一侧,是豕突狼奔的贼兵和被挟裹入伙的百姓,另一侧,一队队如同幽灵般的骑兵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看不见任何旗号,唯一能辨明对方身份的,只有那白亮的马身……
“白马义从!”恐慌进一步加剧了。
从虎牢关开始,王羽震惊天下的战绩中,总是伴随着白马的影子,诸侯们倒是不会分不清,但很多只听过传说的普通人,却更容易将白马义从当成王羽的亲卫之流。
抵抗很微弱,为数不多的反冲者当中,只有少量的亡命悍匪,大部分都是被黑夜和大火搞昏了头,不辨东西乱撞的溃兵。
这些人形不成有效的抵抗,他们之中,有少数人死在战刀和长槊之下,更多的人则连泰山军的脸都没看到。
白马义从的箭术可不是一般的精湛,即便在黑夜之中,也是精准得吓人。喽啰们可没有大当家的特权,对正规军构不成致命威胁的羽箭,射他们却是一箭一个。
“不要怕,跟我上,他们没几个人,冲上去,杀光他们!”管亥终于集结起了一支千人左右的部队,他之前让卫士去巡营,终究还是起到了作用,巡营士兵之外再收拢些溃兵,就有了如今的规模。
看到泰山军分兵多处,嚣张的四处放火,他毫不犹豫的发动了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