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隶、兖州的世家都傻眼了,特别是从河内迁移来的那些人。他们与泰山王家的恩怨,还要上溯到老王匡身上,因为前仇旧怨,在袁绍兴兵与青州开战的过程中,他们没少在明里暗里兴风作浪,推波助澜。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冀州降臣不少,没人敢确定,以前做的那些事能否逃过王羽的眼睛。能确认的就是,新仇旧怨,加在一起算账的话,谁也承受不起。
于是,战后的魏郡,呈现出的是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聚集在邺城的外地世家纷纷举家南逃,由于人太多太集中,引发了广泛的恐慌。连很多与王羽没什么仇怨的本地世家,也加入了逃亡的行列。
外地世家本就是迁移而来,队伍规模相对还小些,这些本地人一经加入,逃亡队伍顿时成倍数的增长,像是滚雪球一样,偌大的官道被挤得水泄不通,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袁谭得到前线的消息后,先是大哭,继而暴跳而起,叫嚣着要集结残兵,与王羽死战,为父报仇。结果还没等他展开行动,军心就被恐怖的逃亡大潮给搞得崩溃了,三停兵马中逃散了两停,剩下的只有袁家本身的私兵及一些家在邺城,无处可逃的杂兵了。
虽然袁谭表现得还很坚强,依然叫着要与邺城共存亡,但他身边却连一个支持者都没有。一度‘袁公子’‘袁公子’叫着的那些名士们,到了危难关头,跑的比谁都快,袁谭还不敢拦着,否则单是这些豪强的私兵就能把邺城给抢占下来。
也就是司马家的仲达公子还念了几分旧日情分,临行前,到府中拜会了袁谭,安慰他说:至少在高唐会盟之前,邺城是安全的,就算在会盟之后,袁家也未必没有保全的可能,只要公子忍辱负重,将来说不定还有报仇的机会。
袁谭倒是没怎么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一个尚未行冠礼的少年,能说出什么针砭时弊的大道理来?不过有一句话倒是没错,这时候只能以忍辱负重为上,卧薪尝胆,等待报仇的时机。
只是到底要怎么做,袁谭就没什么概念了。
幸好,老爹袁绍养士以百计,门下数千,总算是还有那么几个靠得住的。就在彷徨无计之时,郭图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郭图当时的形象,别提有多狼狈了,哪怕是与他非常熟悉的袁谭,一时也没认出来。
儒雅的文士长袍不见了,代之的是一袭脏兮兮的棉袄,上面打着好几处补丁,让那件棉袄看起来像是拼接起来的一样。下颌上,郭图一直引以为傲的长须也是不翼而飞,唯一能证明那东西曾经存在过的,就是他下巴上那些乱糟糟的胡子渣。
这些还都是小事,最让袁谭惊讶的就是,郭图手中拄着一根树枝,看他举步维艰的模样,不像是纯粹因为疲累而用,而是因为他的右腿已经瘸了!
“公则,你怎地,怎地闹得如此狼狈?”
“唉,公子,一言难尽啊……”在袁谭眼中看到了久违的关切,郭图心中一暖,只觉这一路的艰辛的逃亡算是值了。
他是在随袁绍逃亡的时候从奔马上坠落,落在雪地上,直接滚下了一个斜坡。当时袁绍身边的随从还有不少,幽州骑兵倒也没顾得上追杀他,最后一起逃亡的三人中,反而只有他逃出了生天。
作为袁绍的头号心腹嫡系,郭图根本没做其他打算,悄悄爬出雪坑后,就往鄃城追了上去,最终却只听到了袁绍被骂死,辛毗坠城而亡的噩耗。
换成普通人,这个打击足以让他心灰意冷了,就算仍旧念着故主袁绍的恩德,不愿降青州,顶多也就是隐姓埋名的躲起来,了却残生了。但郭图可不是普通人,他直奔邺城而来,准备辅佐袁谭卧薪尝胆,以求东山再起。
“公则的赤胆忠心,父亲若泉下有知,也当感激涕零啊。”袁谭热泪盈眶,患难见真情,这话真是半点都不会错的:“公则,为今之计,吾该当如何自处?”
“魏郡暂时是安全的,但此地无险可守,王羽麾下精骑甚众,若要取城,只在反掌之间。主公入主冀州的时间毕竟太短,人心未附,就算勉强守住邺城,也无重振旗鼓的机会,公子……主公断不可久留,走则生,留则亡!”
如愿接手了老爹的权柄,但摊子实在烂无可烂,没人商议时,袁谭还能仗着悍勇故作坚强,此刻有了郭图,他就只有六神无主的份儿了:“那……要去哪里?去兖州投曹操可好?或者去河内投张杨?”
“万万不可!”郭图断然否决:“张杨已经被杀破了胆,曹操也未必敢在此时与王羽争锋,只有并州,才是唯一的生路!”
“并州?”袁谭深表怀疑,那地方穷山恶水,更有不少地方被匈奴人占了当草场,鲜卑人更是时不时的就来打打秋风,去那种地方也许能暂时栖身,可再图恢复,却是千难万难,何况,高干只是自己的妹夫,而不是亲兄弟!
“元才将军是重情之人,不会见死不救,更不会落井下石,主公尽可放心。至于再图恢复……”郭图冷冷一笑,道:“主公不须烦恼,如某所料不差,短则两三年,长则三五年,只要刘虞不意外身死,河北早晚还有一场大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