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嗷……呜……”
时至三更,旷野中除了呼啸的风声外,就只有寒鸦和野狼的叫声在回荡。眼下这时节,也只有这两种动物还在野外活动了。
不过,若是仔细听,就会发现,回荡着的叫声有些太过频繁了些,而还蕴含着某种韵律和节奏,像是在传达什么内容似的。
会唱歌的乌鸦和狼?怎么可能?
陈良用力的抽了一下鼻子,将就快落在衣领上的鼻涕抽回原处的同时,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念头感到好笑。
这鬼天气,果然冷的有些过分,搞得自己的头都昏了,竟然会生出这么稀奇古怪的念头来。
想到这里,他突然叹了口气。
这仗打起来就没完没了,从夏天开打,竟然一直打到了寒冬腊月还没结束,是个人他就受不了啊。军中传言,大军还在清渊的时候,青州派了使者来求和,开出了相当不错的条件,结果不知怎地,却被袁将军给拒绝了!
这真是让人无奈啊。
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也不知家里今年的收成怎么样?过冬的口粮够了没有?弟弟的亲事怎么样了……自己在军中省吃俭用,可军饷却也一直在削减,搞得攒来攒去,什么钱也没存下来,就这样回去了,在弟弟的亲事上也帮不上了,能把这个冬天过去就不错了。
他越想越沮丧,越响越难过,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实际上,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职责有什么重要的。他所在的地方,是连营最东面的门户,青州军在河对岸,高唐、平原的守军被围在城里。虽然敌人不止这两股,可平原境内肯定是没有了,在这里站岗,就是浪费人力而已。
要不是军法太严,他早就开小差了。
而现在,除了靠着回忆家人,来获取一点暖意,又有什么能让他抵御温暖的帐篷和热乎乎的被窝呢?
沉浸在回忆中的陈良并没有发现,在鸦鸣、狼嚎声最集中的地方,无数人影正在黑暗中攒动。
“甲队集合完毕!”
“乙队集合完毕!”
“丙队……”
黑夜中集结的难度相当之高,不过如果早有准备,并且进行了相关的训练,要做到也并不为难。鸦鸣、狼嚎就是信号,为了这场夜战,王羽特意选拔了一批擅长模仿的传令兵出来。
鸦鸣是射声营的集结号令,狼嚎则是催锋营的;不同的节奏,代表不同的部队,比如:三长一短,就是第三部的第一曲,属于这二百人编制内的士兵,就会按照向这里靠拢。
当然,在运兵的时候,各部曲都是尽量同批运送的,若是一切顺利,就用不到这种集结方式。不过,夜渡黄河的技术含量不是一般的高,再怎么顺利,也会发生一些意外的。
就目前而言,一切顺利。
“很好,甲、丁二曲,跟我来!”徐晃满意的点点头,挥起大斧,向远处灯火摇曳的营门处指了指,随即率先冲上,在他身后,四百将士紧紧跟随。
“兄弟们,跟我来。”徐晃前脚刚走,黄忠也点了四百精兵,追在后面。
二将争先,最后在王羽裁决下,采用了催锋营在前突击,射声营随后跟进,前后呼应,保证战果的持续扩大的战法。
催锋营长于近身格斗,用的多是长戟大斧这样的兵器,攻坚能力极为出色;而射声营的将士大多箭术超卓,正好随后掩杀。二营相互配合的效果,远远好于某个营独自冲阵。
两营其余的兵马,也采用相同的模式,一波*的突袭袁营。这样安排的好处是可以尽早发动进攻,免得夜长梦多,让敌人有了准备。就算夜幕再深,冀州军也不可能对眼皮子底下的几千人始终视而不见。
十余里的距离,已经算是随时可以进入交战状态的范围了。
……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陈良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发现是和他一起巡逻的同乡周松。
“能有什么声音?”他茫然反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周松摇摇头,到底有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一阵阵的心神不宁。
“唉,王鹏举来了,又有一场恶战要打了,你怕了是吧?别不承认,我也怕啊。虽说咱们的人更多些,可王鹏举凶着呢。他随便派了几个部将,就能让大军在高唐这么个弹丸小城前面碰个头破血流,现在他自己来了,唉,真不知该如何是个了局啊。”
一边唉声叹气的感叹,一边宽慰着同伴,陈良的话倒是引起了不少共鸣。营墙附近的巡逻小队,刚刚还一个个被冻得不行,蔫头耷拉脑袋,留着鼻涕往背风的地方躲,这会儿却是都凑到了营门前,七嘴八舌的发起牢骚起来。
有人抱怨军饷越来越少;有人对日前那场惨烈的攻城战感到悲哀,显然有亲朋在攻城部队的序列之中;也有人在抱不平,对袁绍的近卫部队拿着高人一等的粮饷,却始终不参战感到气愤。
这都是军中司空见惯的问题,说不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