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绍冷笑有声:“粮食放在你们手里,还是一样要被抢,上山?逃难?你觉得有用吗?你们拖家带口的,跑得过如狼似虎的军兵?到头来反
倒是资助了贼军,助长了他们的气焰,让这仗打的时间更长!”
里正默然。他不懂军事,但基本的道理还是明白的,打仗的耗费是无止境的,不是说百姓豁出去纳粮就能满足的,那是个无底洞,扔多少粮食进去,都填不平。让战争快点结束,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所以。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粮食,暂时由军队保管,一日三餐,都会按时供应,绝不克扣。钱粮使用的耗费,也会明目在帐,绝不会短缺了你们什么。至于对付张杨的大军,全凭各人意愿。绝不勉强,不过曾老丈你也不能私下里捣乱,如何?”
“不敢,不敢,就依将军。”里正满头是汗。不敢继续争持。
这个结果已经是他能争取到最好的了,再仁义的军队,也不是随便捏的软柿子,得寸进尺,最后只会把对方给逼得翻脸。现在全镇的钱粮都落在人家手上了,翻脸都不用动刀子,直接赶着车一走。所有人都得傻眼。
名正言顺的将钱粮控制在手上,又软硬兼施的说服了里正,事情就成功了一多半。按正常程序,对付里正当然没这么麻烦。可谁让君侯宽仁呢?
当然,裴元绍也没什么不满意的,要不是王羽在霸气之外,屡屡展现出来了宽仁。他和周仓也不会在投靠青州一事上达成默契。不是宽厚之君的话,岂能容得下自己这些曾经的反贼?
旗开得胜。他开始着手进行第二个关键步骤——筛选骨干。
太史慈公开讲话的时候,没什么人响应,可心动的人却也不少。河北的民风本来就颇为彪悍,受了这样的劫难,更让人心里憋了火,身为男儿,不能保全父母妻子,那可不是一般的憋屈。
所以没人响应,是因为太史慈犯了个错误,他不应该一开始就对所有人摊牌。人都有从众心理,看见大多数人都如丧考妣,痛哭流涕,还有几个人能有勇气站出来?
这种人当然存在,只要碰上了,八成就是未来的一员悍将,可出现的几率却很低,这可是人才啊,区区一个村寨,怎么可能就刚巧碰上一个?
按照正常流程,公开讲话之前,要有所布置才行,骨干,也可以说是托儿是非常重要的。想想看,太史慈慷慨激昂的讲了话,台下有人喝彩,有人呐喊,有人振臂高呼,那气氛将是如何的热烈?将会鼓动多少人心?效果会增加多少倍?
如何选择目标?那也很简单,那些身上带伤的,血性肯定都比较足,伤越重,血性就越足,八成是好人选;其次,家人受到伤害的,尤其是夺妻伤子之仇,这种仇恨会深入骨髓,化为巨大的力量。
裴元绍懂些医术,魏昇的女儿,就是他救回来的,小姑娘身上都是瘀伤,看起来触目惊心,实际上也是命悬一线。要不是太史慈及时赶到,裴元绍的医术也勉强拿得出手,女孩现在怕是已经被虐打致死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同样没有无缘无故的唉,魏昇第一个下跪磕头,不是没有来由的。
这些人,只要组织得当,就能以点带面,将整个村镇都鼓动起来。解决了曾家村,就可以开始向外传播消息,将反抗的火星洒出去了。
旁观裴元绍一步接一步,环环相扣的将计划推行开来,太史慈看得佩服不已,好容易等骨干们离开去做事,他赶忙趁机问道:“老裴,正如你自己说的,你这法子的第一步,是要控制钱粮,可其他村子又没遭劫,你怎么才能把人家的钱粮控制起来?”
“容易。”裴元绍很久没有这么意气风过了,多少有些惯性,他大手一挥,很霸气的说道:“咱们青州军名声好啊,又有曾家村做样板,其他村子只要得到消息,就会来观摩不是?上山、逃难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何如将粮食和青壮都集中到咱们手上安全?”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何况,这里面还有个秘诀。”
“什么秘诀?”太史慈兴致盎然,长知识了,没想到造反的学问也有这么多。
“每个地方都有富户不是?咱们这么一搞,大家都在一口锅里吃饭了,穷人跟富户一样,你想想,除了富户自己,谁能不高兴啊?就算是富户,他们也没啥可埋怨的,毕竟咱们没抢他的,比大贤良师那会儿可要强得多了。”
裴元绍洋洋得意的说道:“其实啊,这跟做官是一个道理,无非是控制钱粮,拉拢提拔嫡系,分化瓦解其他人,最后让所有人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如果再有个让人热血沸腾的远大目标,有个口号,再搞点神迹什么的,那就万无一失了。”
太史慈和李十一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异之色。
“果然是不能以貌取人,老裴,没想到你能总结出这样的道理啊,高,实在是高。”
“这俺可不敢当。”裴元绍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这套路,都是当年在大贤良师身边时看到的,前些日子喝酒的时候,君侯又点拨了俺一番,这些都是他说的,他还说,将来咱们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