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娜斯看向妹妹塞拉娜,见她一脸茫然,知她转不过脑筋,于是说道:“不用迷茫,这就是政治。刚才说过的,摩纳汗是个有谋略的人,不会在羽翼未丰的现在做出得罪联邦、暴露实力之事。我吃定了他的这一心理,才下令开炮。这一炮表面上针对的是新吉恩战舰,实际上就是打给他看。他见了也许会以为联邦军无所谓殖民卫星被击毁,也许会做贼心虚,以为联邦军要同时将庇护新吉恩的他也除掉,于是为了尽快熄灭战火,也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就会通过秘密方式使新吉恩军退却。米诺夫斯基粒子散布之下,使用殖民卫星防空火炮展开佯攻,给新吉恩信号的同时又证明了自己,确实是一招高招。”说到最后,赞许之色一闪而过。
塞拉娜眉头一皱,低头黯然道:“世界……世界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才会……才会纷乱至今。明明……明明可以互相理解的,明明可以和平共处的。”泪水夺眶而出,形成无数小水珠浮在半空中。
蕾娜斯挥臂一扫,掸落泪珠,讪笑道:“别学着新人类的语气说话,也别说出和自己身份不相称的天真之语。旁人可以叫喊或哽咽‘可以互相理解、可以和平共处’之类的语句,我们这些自小生长在权力圈里面的人可不能有这种想法。天真有时候也会杀死人,杀伤力甚至比g3毒气都要大。”
塞拉娜抬手抹去眼圈上的泪,咬牙切齿道:“就是因为姐姐们太注重权力,我们才会走到这一步。我明白了,姐姐已经堕落得和地球上面的联邦高官一样。这样的姐姐,我……我鄙视。”
蕾娜斯一怔,怒气骤升,却强忍下来,冷冷问道:“鄙视,你有资格鄙视吗?世人谁不是隐藏内心,以虚假面具对人的?你面对摩纳汗·巴哈罗夫和其他政客时,难道也显出了真实的自己?”声音不大,语速不快,可抑扬顿挫,显得极为强势。
塞拉娜目瞪口呆得无以为答,瘫坐倒在座椅上。
蕾娜斯冷哼一声,发泄出隐忍下来的怒气,继续说道:“塞拉娜,世界由不同人组成。只要是人,就有个性。不同人的个性,也是不同的。某些人大大咧咧,无所谓把内心之事分享出来。某些人生来脆弱,愤怒别人窥探隐私。哪怕有一日所有人都成为了新人类,也未必全愿意向他人敞开心扉。世界不会因为人类停留于旧人类类别而止步不前,人类也不会因为无法成为新人类而自怨自艾。世界会否和平,本质上不在人能否理解,而在人心如何。这个世界由少数大人物垄断一切,战争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生命在他们眼里**中的一粒棋子。宇宙殖民地想要自由、独立,这等于让他们的棋子成为和他们一同角逐、平起平坐的竞争者。吉恩·戴肯和扎比家尚且摆脱不了棋子的身份,你认为你这个实力和影响力都不如他们的人能够改变宇宙殖民地的现状吗?”
塞拉娜紧紧握着拳,摇着头轻声低吟:“不是……不是,世界不是这样的。”
蕾娜斯耐着性子,说道:“以前,我见过许多新人类,他们中有的和你一样单纯,有的和现在的我一样势力,有的充满权力欲,有的愤世嫉俗,但是,他们所有人都败给了真实。或败亡,或沦落世俗。”
塞拉娜轻轻一笑,悲戚道:“姐姐也是其中之一?”
蕾娜斯不情愿地点点头,说道:“我不想成为他人的棋子,可莫名其妙就成了他人棋子。从此以后,我果断放弃了所有不现实想法。”说到此无奈地一叹,惆怅万千。
塞拉娜内心一动,居然起了同情之念,将信将疑地问道:“姐姐说的是真的?究竟是谁在摆布姐姐?”
蕾娜斯颦眉摇头,说道:“这件事和你无关,我也不能告诉你,你更不许对外说出去,否则……我一直反对你回吉恩共和国,担任什么外务次长,因为我知道你的性格不适合这种政治游戏。不过,既然你热心此道,我也不便强迫你放弃。有一件事你必须记住,对付政客必须用政客的手段,理想这种东西只能在和思想家交谈时当做谈资来说。”
塞拉娜点点头,却仍正色道:“这点我反驳不了你,因为我确实是用伪装面对那些政客。可是,我仍然反对你攻击殖民卫星,哪怕这是最佳选择。而且,我仍然认为人与人可以互相理解,互相理解便能和平共处。我们现在必须戴上假面,只是因为还无法与人作心与心的交流而已。我提倡的谈判解决问题,只是为了防止类似‘一年战争’的悲剧重现,绝不是天真幼稚,更不是软弱妥协。”
蕾娜斯长吁了口气,只觉头脑眩晕,不知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还是被妹妹给气的。
塞拉娜郑重问道:“贵舰是要追击略儒拉号,还是入港停靠,又或是回月球基地?蕾娜斯将军。”
蕾娜斯听她用“蕾娜斯将军”,顿时火冒三丈,想道:“我原本可以入港停靠,让你下船的,可你既然还如此天真,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现实。”当即说道:“本舰正执行‘讨伐新吉恩’的任务,因此不能入港停靠,您也不得下船,塞拉娜外务次长。”
塞拉娜轻呼一声,好似较劲地说:“好,那我就在船上,等你讨伐成功,或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