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耳朵里。
是名单上出了什么事?每一个人都在猜测着。不知道为什么,远远见着王安石犹豫的转身回头,韩冈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王安石已经开始唱名。
等了不知多久,终于等到了名次公布的时候,叶涛精神一振。回想起自己的文章,那是做得花团锦簇,状元难说,但在第一等列名当不在话下。
只是第一名状元,从王安石嘴里报出了余中的名字。
看着惊喜难耐的宜兴贡生,上前叩拜谢恩,叶涛安慰着自己,
‘还有第二、第三名。’
第二名、朱服;
第三名、邵刚。
王安石先后念出了成为榜眼的两人的姓名籍贯,叶涛的眼神已经变得失落不已。
而韩冈却是在想着榜眼这个名次与后世的差别。
后世科举,榜眼是第二名,但如今的榜眼,却是第二、第三名。
不得不说,第二第三名为榜眼,才是合乎情理的说法。
天榜之中,状元郎高居正中最上,是为魁首。其下二三名,左右并列,就像是位于两只眼睛的位置上,所以叫做榜眼——正常人怎么可能只长一只眼睛?
而后世作为第三名的探花,此时却是跟名次无关。探花郎的渊源来自于唐时。进士高中后,在曲江宴上,一榜进士中最为年轻的一人便会受命去园中摘花,回来后,分给所有进士插上,所以名为探花。理论上,状元都有可能成为探花郎。
韩冈很是闲适的神飞九霄,他有足够的自知之明,一张卷子就算有着王韶的修改,也不会有太高的名次——王韶此前曾说过,当初嘉佑二年科举,韩冈的两个老师排名都靠后。但王韶本人,他当年中进士的的时候,排位也是一样不高!
‘当是到后面才会叫到自己。’
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由王安石念了出来。被叫到姓名的贡生,便上来叩谢皇恩。
念完鼎甲三人的姓名后。王安石稍稍停了一下,
再往下,就是一个个让贡生们听着都有些耳熟的名字报了出来。基本上,能考进前十名的进士,他的文名多半早就已经在东京城中传开,韩冈也是听过他们的名讳。
第八名,留光宇,一个三十上下,胖乎乎的仿佛商人的士子,上前拜见天子。
第九名,韩冈。
韩冈一愣,是重名吗?但籍贯随之而出,那就不可能有问题了。
稳步上前,在殿中的数百道羡慕、嫉妒还有惊讶的目光中,韩冈走到大殿中央。
赵顼很满意的看着这名给他带来太多惊喜的新科进士。
而下面的叶涛,则是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在望着韩冈于殿中央叩拜行礼。
连一首诗都做不好的人,他怎么可能能超过自己?
直到韩冈返回远处,叶涛这两个字被王安石念到,叶涛他本人都没有恢复正常。只是当王安石提声又叫着他时,才恍然大悟连走几步,到了殿中拜倒。
从大殿中央谢恩回来,叶涛的惊喜之情已变得很淡。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排在第十,而韩冈排在的第九。更是因为他们这两个王安石的晚辈,同时跻身前十,在外界的士子中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现在韩冈也方才明白,为什么前面王安石要回头问着天子,就是因为这个名次上的问题。
回忆天子方才的两句话,韩冈终于知道是谁将他提到了第九位。可他没有半点欣喜,他本也不需要多高的名次,只求一个出身。现在糊里糊涂的被提到了第九位,反而麻烦就要多起来了。
罢了!
韩冈一扫周围投过来的眼神,变得冷静下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些闲言碎语而已,根本就没必要放在心上。既然天子要卖人情,自己就承他的情好了……
不过如此!
报完一甲的十人,王安石将名单交回给李舜举。接下来的二甲、三甲,就不能劳动宰相的大驾,改由同时监考的翰林学士杨绘继续念着下面的名单。
四百零八名进士,自酉时开始,一个接一个出来叩首谢恩,一直拖到了戌时之后。
等到冗长的进士唱名仪式结束,新科进士们都谢恩离开宫廷,有着他们姓名的金榜也挂了出去。回到寝殿,赵顼提起了笔,在御桌旁的素色屏风上写下了四个字:
文章叶涛。
这个文章做得很好的进士,赵顼打算将他记住。至于韩冈,已经不需要屏风来提醒,这个名字自三年前起,就一直简在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