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名铁鹞子遥遥相对。在他们所选择的战场上,选择与再次追至的敌军正面抗衡。
号角声响起,刚刚抵达的党项骑兵,毫不停歇的向着尚未集结完成的宋军阵列冲锋而去。
不过在宋军尚未完成的箭阵面前,仿佛是当日上当受骗、预备追击宋军离城车马时的翻版,依然碰得头破血流。而当箭阵最终成型,一**的铁鹞子轮番上阵,也只不过时增添了己方的伤亡数而已。
一名党项将领终于失去了战意,在轮到他带兵出击的时候,他冲到梁乙埋的面前,摇起了头。
“再冲!”梁乙埋命令毫不容情,他沉沉问着,“宋人还能有多少箭矢?!”
“冲不了了!”那名将领在梁乙埋面前抬着头叫着,他的族人承受不起更多的伤亡。
梁乙埋并不与他多话,就像看着虫子一样竖起了一根手指,轻轻一划,“斩了!”
西夏国相的亲卫立刻将人架起,而周围的环卫铁骑也一下子就控制了那名部族将领的护卫。
看着转眼就送到眼前、犹向下滴着血的首级,梁乙埋叫着环卫铁骑的第二部将官的名字,“浪讹迂移!你率本部为督战队,若有人敢于临阵退缩,格杀勿论!”
浪讹迂移领命而去,可是督战队的作用也不过是更加证明了宋军神臂弓的赫赫威名。
当在督战队的促迫下,站到阵前的那一家骑兵,被一丛丛利箭射得全军溃散的时候,梁乙埋终于面无表情的下令道:“可以退了!”
‘不会吧……’景询突然间惊觉。
没有被逼着上阵前的各家精锐骑兵,全都是亲附梁家的豪族。而与梁家关系疏远的几家,他们的族中精锐已经损失殆尽。方才以不从军令、违反节制而被杀了领队将领的那一家,更是与梁氏兄妹不合已久。以方才之事为借口,回去后,梁乙埋当可轻易将之灭族。至于迂回向抚宁废堡的结明爱和旺莽额两人,他们也都是不太听梁氏兄妹的话。
‘他们什么时候达成默契的?!’
望着一脸侥幸的诸部族酋,景询目瞪口呆。他并不觉得难以置信,只是对梁乙埋的狠厉和决断自叹不如。换作他坐在梁乙埋的位置上,也会为了保住权势和身家性命不择手段。但能在短时间内就下定决心,如梁乙埋这般不动声色的就改变了目的,利用宋军解决了后患,景询自问他肯定做不到。
‘但这是饮鸩止渴啊!’
低下头,不再看准备离开战场的梁乙埋,景询的心中突然觉得堵得慌。
……………………
梁乙埋终于还是退了。
在宋军的欢呼声中,最后一名铁鹞子消失在北方的山间。一队斥候一人三马,吊着党项军的尾巴跟了上去,以防他们偷袭回来。
不过韩冈认为这一可能性不会太大,党项人一败再败,志气已衰,无力再回返。接下来回绥德的几十里路,当是不会太难走了。
今次的横山攻略,从结果上看,的确是大败。消耗良多,却毫无所得。但从战术上,却是一战都没有输过。反而是连番大捷,打得党项人抬不起头来。
三十年的卧薪尝胆,三十年的养精蓄锐,使得陕西缘边驻军的实力,开始在整体上压倒党项军。只是因为主导全局的主帅的失误,使得今次战事功亏一篑。
韩冈事前对战局的判断,虽然从结果上看并没有问题。但宋军的实力却是超乎他所预想,战略和地理上的劣势,竟然为战术上的强势所弥补。这让韩冈也不得不感叹,就跟足球是圆的一样,战场上的事果然是难以预料。
但败了就是败了,无论几多胜利,几多斩首,罗兀城的确是丢了。当韩冈再次回到绥德,一切重新回到了起点。
横山攻略数年内不可能再翻身,等陕西宣抚司解决了咸阳的叛军,就会随着韩绛的去职而烟消云散。
接下来,主持拓边河湟的秦州缘边安抚司,将会取代他们站上舞台……
重新擂响大宋的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