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五。”又一人隔着房门叫着里面的宫正,“是文正,不是忠献,这一回你可猜错了。”
宫正暂时放下笔,从难缠的评论中抽出身来,走到门口,“本勋劳,当谥忠献,本德业,当谥文正。没说错,只是押错了。”
“随你怎么说,这一盘是我赢了。”
建国以来,单谥极少,且在国初,近年来,皆是双谥。其中文臣之谥,以忠献、文正为最上。只是两者褒誉的方向不同,也就是如宫正所说,勋劳著者谥忠献,德业隆者谥文正。
王安石之前,谥忠献者,赵普、韩琦。谥文正者,王曾、范仲淹。皆为一时名臣,只是功业的方向不同罢了。
开拓熙河,虽是由王韶执行,但是在朝中主持中枢的却是王安石,熙宗皇帝在得知河湟大捷之后,亲自将玉带赐予王安石,正是为了酬谢王安石运筹之功。之后灭交之役,在中枢的还是王安石。
而且将兵法和军器监对大宋武力的提振,比起任何大捷都更有意义,熙宁以来的开疆拓土,也都是建立在两者之上的。
所以论军功,王安石是不缺的。再往后,王安石又有定策之功,以平章之尊,领群臣保扶幼主登基,并在宫乱之时,立下了汗马功劳。
故而以勋劳论,王安石怎么看都胜过韩琦,而不逊色于赵普,忠献二字肯定当得起。
至于文正,王安石则更不必说。教化之功比王曾远胜,文学也比范仲淹更胜一筹。
所以报社里面,几乎都是押在这两门上。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还有一人,认为王安石的谥号会是‘文’。
赢家得意洋洋,冲着另一间屋子,“张翁,这回你也输了。”他得意的哈哈笑,“谥者行之迹,故太傅一来匡扶先帝,中兴大宋,二来罢诗赋用经义,有补于圣教,岂是韩、杨辈,只得治文一事?”
韩愈单谥文,杨亿也单谥文,两人以文学闻名一时,谥号亦以此而来。
一个老头子从小间里挪出来,苦笑着,“输便输吧。”又一叹,“当初洛阳的司马太师谥文庄,不是因为他叡圉克服。而且韩相公本有他意。老夫本以为韩相公这一回,一样会另有想法,”
司马光谥文庄。
昔年宰相夏竦死,仁宗念其曾教书资善堂,欲赐谥文正,司马光接连上书,力阻之。后仁宗只得赐夏竦为文庄。
等到司马光病故,太常礼院就议了个文庄出来。据说就是为了让司马光跟他的老朋友亲近一下。当然,明面上的说法,则是取了敬、严之义。
不过还有小道消息说,当时定谥时,宰相韩冈曾经提议单谥一个‘文’字,免得第二字拟定不佳,徒惹众议,正所谓三代定谥,是盖棺定论。但如今定谥,是扬人之美,隐人之恶,不过被另一位宰相章惇反对,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有这一事在前,遇上了争锋多年的王安石,难免有人会认为韩冈会设法只给王安石一个‘文’,以避免纷争。
“本来想的是……”将赌注押在忠献上的一个编辑道,“要是以文正谥楚王,岂不是以新学为正?难道韩相公甘心?”
“哪有这种说法,文正本是文贞,又与圣教道统何干?”
文正本为文贞,因避仁宗讳,方才改为文正。所以开国以来,谥文正的不过王曾、范仲淹,但从文贞改为文正的,还有真宗朝的名相王旦。
唐梓明已经从总编辑的房内出来了,看着编辑们还在闹,他就插话道,“各位,其实追赠、谥号这些都是小事。”
“这些都是小事?还能有什么大恩典?”
“朝廷还要楚国……”唐梓明顿了一下,改口,“是楚王配享熙庙。”
“这话倒有趣了,除了王楚王,还能有谁够资格配享熙庙?”
“这哪能叫恩典?富太师是很勉强。但王太傅放在这里,挑不出其他人能比了吧?”
配享,也就是祔祀。或者是文武之道上极其出色的古之名人,被供入文庙武庙,与孔夫子或姜太公分享香烟。或者就是一朝将相的牌位被迎入太庙,与他所侍奉的皇帝一同享受后人的祭祀。
除了文庙武庙陪祀的牌位多一些,太庙诸帝,每位皇帝身边也就两三个文武大臣有资格享受祭祀。
太祖身边是赵普、曹彬;太宗庙以薛居正、潘美、石熙载配享;真宗是李沆、王旦、李继隆;仁宗是王曾、吕夷简和曹玮;英宗朝无武臣可入太庙,故而只有以韩琦、曾公亮配享;至于熙宗,宰相好几位,但过世的宰相中也就富弼被送进去了,其他都不够资格。
但王安石,富弼不够资格,他都够资格。没有人比他更适合陪着熙宗皇帝了。
让王安石配享熙宗庙,这只能算是应有之理,不能算是什么大恩典——连恩典都算不上。
看着唐梓明卖关子的样子,倒是有人灵光一闪,“莫不会是奉入文庙……不对,是陪祀文庙?”
听此人一言,厅中一片哗然,连宫正都在房间里坐不住,蹦了出来。
唐梓明点点头,“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