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人人都拄着一支。
这几个月来,不少奉命清剿入寇蛮夷的败将逃回大理,都在说蛮夷的甲坚兵利。之前高升泰还觉得是战败后的脱罪之词,甲坚兵利这个词用在宋人身上无可厚非,用在蛮夷身上,岂不是个笑话?可现在看来,还是说得少了。有如此装备的军队,即使是在大理国中,也不过数千而已。
中原的兵器,高升泰也不是没有见识过,流入大理的宋国刀枪,只要他想要,自然能拿到手。高升泰曾拿着自己的配剑与宋人佩刀对砍,刀剑交击之后,锋刃上都迸出了缺口。但自己的佩剑是国中最好的匠人打造的,只能与宋军小卒手中的武器相当,宋人的武器到底有多精良,就可想而知了。
看着高升泰脸上的表情变化,笑容在秦升脸上一闪而过。带着高升泰过来,让他看的不是大理国子民的痛苦,而是石门蕃部的装备。
“高侯,此间蕃部手上的装备,都是朝廷所赐。每个部族按照出兵人数,十比一的比例给予铁甲,而点钢长枪和精铁头盔,则是人手一把,小头领还能得到一把腰刀,刀刃夹了钢,用对力量,能一刀砍断碗口粗的树。”
高升泰脸色泛着青色,满口苦涩,仿佛嘴里被塞了一个青青的生柿子。
山中的蛮夷,连衣服都没有,就在营地中,高升泰看见很多人都裹着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但他们手上的武器、盔甲,却都是锃亮的。不是宋人给的,还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高升泰明白,不是大宋求着蕃部出兵,才给了这么多好处——如果当真是这样,聪明人都会选择给丝绢、瓷器,而不是给兵器作为酬劳——只不过是根本不在乎,就算那些蕃人想凭着这些武器反叛,也不过是给宋军的将帅多送一份功劳而已。
“我中国别无长处,唯有富庶二字。这一场南征之役,朝廷分三路出兵,总计马步军七千八百人。”秦升回头看了一眼高升泰,“不及大理十一。”
高升泰黑着脸,没回话。大理国若真的点集兵马,的确能拼凑出十万大军来。就是国中常备军,也有五六万。若是籍民为兵,二三十万也是有可能的——只要各部都听话就成。
但宋军来攻时,身边还带着几万北面山中的蛮兵,那些蛮兵横行于国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许多刚刚听命出兵的部族,一看到自家要受到攻击,立刻将兵马召回。而大理国的常备兵,几次与宋军交战,每次都是惨败,不论是伏击、还是正攻,不论是野战,还是守城,几乎都是被少数精锐的宋军给击败。
真要说起来,几次会战,大理一方几乎没有占据过的人数上的优势。而且与宋军交战时,更是连近战的机会都没有找到。全都是被宋人的弓弩,以及神秘的火枪火炮,在半路上就给打垮了。
“可只为了这一场南征之役,朝廷在开战前,就准备了铁甲一万六千领,军袍三万五千套,鞋四万双,帐篷四千顶,神臂弓八万张,弩箭三百万支,枪六万三千杆,战马一万一千匹,大小车两千六百辆。”
秦升仿佛成了说书人,一连串的数字排比着,将大宋的富庶,渲染得让人眼晕目眩。
“不算粮秣、饷钱、犒赏,仅仅是军资一项,便合计一千七百万贯,以京师金银铺兑换的价格,大约是六百万两官银……本官知道大理盛产金银,不知一年能出产多少?”
熊本每说上一个数字,高升泰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出兵还不到八千,就准备了。绝不是熊本胡诌,都打了这么久的仗,高升泰当然知道宋军的数量还不过万,可就是一千两千,都能轻易击败,不是靠钱堆上来,还能是什么?宋军小兵的装备,都赶得上国中的大将,装备上差得太远,这仗输得一点也不冤。
秦升冷冷笑着,“蕃部随同官军出战,朝廷一点赏赐都没有给。但你们的人,你们的地,你们的子女妻妾,都是他们的战利品。如果不听话,他们就得在黄泉路上给你们做个先锋官,所以都是奋勇争先……如果尔等再顽抗到底,不顺天兵,来日破城,官军就不先进城了。”
或许秦升的话不尽不实,但一想到户户飞花、街街流水的大理城,有可能变成了人间地狱,高升泰就不寒而栗。
高升泰拜倒在地,“上官容禀,小人奉旨而来,正是为了请降。”
“你们的降顺,不是朝廷要的降顺。”秦升冷着脸,犹如冰山,“大理朝中,自段正明以下,必须于明日前自缚出降,不得再抗拒天兵。只要听命,朝廷自会有恩泽。至于高氏……如果朝廷能得大理,又有什么罪过不能赦?”
高升泰抬头正想说话,忽然只听见满营的欢呼声,如山崩海啸,直扑而来。
高升泰惊疑不定,秦升也是脸色微变。
两人不再多话,匆匆离开石门蕃营地。还没回到官军营门处,就见一人奔来,喜笑颜开,“机宜,大理国王起兵,尽屠高氏一门。如今已经开城投降,乞求朝廷宽宥!”
秦升大喜过望,高升泰如五雷轰顶,身子晃了一晃,要不是身后的随从扶着,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护送高侯下去休息吧。”秦升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