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这边却是比皇宫那边多了不少逗趣地对唱段子,然后才开了打门,漫天洒了铜钱喜包,迎了花轿进门。皇宫送亲太太是和孝自由的嬷嬷,她与娶亲太太兆佳大太太相携进了喜堂,往天地桌那边上香。
这边花轿前摆好了一直在天地桌上供了的马鞍子,喜倌儿奉了弓箭上来。淳颖、裕丰等人簇着李尘过来,瞧着那落的严严实实的轿帘,李尘忽然有点紧张,那帘子后面坐着的是将要相携一生的另一半儿。淳颖却在一旁凑过来,笑嘻嘻地在他耳边嘀咕道:“瞧那几个陪嫁的丫鬟,好生标致,兄弟你是艳福不浅啊……”
李尘这边儿才涌起的一点儿感慨彻底被这句话削没了,他笑着瞧了淳颖那没正经的脸,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裕丰见了,忙笑着把宁春拉到一旁去。李尘从喜倌儿手里接过弓箭,隔着轿帘虚三箭。轿帘掀起,也是事先从阿桂府请来的“全福”少女从天地桌上拿来脂粉,为新娘填脂粉,然后扶了她下轿。新娘子一身盛装,持苹果、抱“宝瓶”的小手白嫩嫩的,如凝脂一般,稳稳当当地过了马鞍、火盆,踩着红毡,由曹府这边请来的两位“全福太太”搀扶,一路进了喜堂,站到了李尘身侧。两人双双跪倒天地桌前,依规矩拜了天地,一条大红喜绸牵了两个原本陌生却注定要相携一生的人,齐齐入了洞房。两位新人按照特地请人指点的方位坐帐,公主再西、额驸在东。然后娶亲太太开始撒帐。她一边将桂圆、荔枝、红枣、栗子、花生等喜果撒在帐内,一边念叨着吉祥话祝福新人。而后撤了帐篷,裹了红绸的新秤杆被奉了上来。那种紧张感再度涌上来,李尘的觉得两辈子加一起也没这般紧张过,紧张里带着期待,又夹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还有一丝忐忑。他定了定神,见对面的站在一旁的送亲、娶亲太太都冲他微笑点头,像鼓励新郎官似的。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道:“这么大人了,不就是娶个媳妇么,紧张什么!”当下稳住手中秤杆,抬手掀了盖头。 和孝似乎也是一直在紧张,这盖头一起,骤见烛光,不禁眯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两下,然后轻轻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眸子透过凤冠上垂下的珠帘,略带羞怯瞧向李尘 。
知道是和孝肤色本白,还是上妆时被擦了太多粉,华丽的凤冠下,她的脸像陶瓷制的一般,颇有些不真实,然而这整个人却在这眼眸一眯一眨间鲜活起来。在揭轿帘填胭脂时,她的两腮被一边抹红,一面抹白,这会儿看上去有些俏皮,却衬得眼眸漆黑,樱唇红润。 和孝见新郎官这般瞧着自己,越发紧张起来,脸上浮起一抹的红晕,攥着衣襟的小手一紧,手心里满是汗,可是这心底啊又隐隐涌出丝丝欢喜。于是道;“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
“可是没见过你穿着新娘服羞涩的样子啊?”李尘调笑道,这时李尘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里也甜滋滋暖烘烘的,禁开始期待起今后的日子来。 李尘从和孝头上摘了绒花下来,娶亲太太说今日喜神位于窗,他就依言把绒花插于窗上,人都祈祷早生贵子,他却默念孩子晚些来,毕竟媳妇年纪尚小,生子是件危险的事。 夫妇对饮了合卺酒,喜倌抬了烤羊腿、子孙饽饽进来,由娶亲太太分喂了两人,仪式算是结束,只待洞房前再吃长寿面。 作为新郎官的李尘即退出了洞房,出去待客。新娘则需在洞房内面向喜神方位盘腿坐在炕上,不得说笑,不得随便下地走动,名为坐财,这规矩是要到当夜合卺之后,次日才能下地。 李府院内的喜棚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瞅着满院子的桌子都要去敬酒。李尘不禁有点头疼。幸好淳颖、裕丰、陈秋水、姚礼几个都争先帮他挡酒。 李尘先到永琰阿哥那桌敬了酒。这桌有几位王爷贝子国公,皇子阿哥只有十三、十五、十十七阿哥三位。是作为送亲官过来的。其余的皇子皆是在皇宫饮宴的。国史馆同僚这边没个刁难的,就只一味灌酒。而后是翰林院同僚这几桌,众人心思不一,嫉妒地,眼热的,试图巴结的,真心祝福地,都有,而面上则清一色真诚地恭喜,吉利话说得极溜。 李尘这么一桌桌敬下去,尽管有四位好友帮挡酒,他还是喝得晕乎乎地。照彼时的规矩,是子时之前必须合卺,因此二更天宾客也纷纷告辞散了,众人把李尘送回了洞房。 洞房里,红彤彤的罗帐上带有双荫鸳鸯彩绘地宫灯,王府陪送过来的蜜里调油的长命灯摆在地中的圆桌上。背靠着窗前的喜字围屏前地条案上,燃着一对龙凤烛。 两位“全福太太”见新郎官回洞房了,让他与新娘子对坐,将一个铜盆扣在两人中间;又叫人送上长寿面,叫两位新人用了。随后,她们方笑眯眯地放下帐子,说了两句吉祥话出去,只留一对新人在房里。 不知是炕热,还是喝酒的缘故,李尘只觉得浑身燥热。抬头看了对面地和孝一眼,她已经摘了凤冠,洗去妆容,微微低着头,露出白皙可人的小脸。似乎发现李尘望她,她羞涩地侧过头,脸上红晕越显娇艳,蔓延至耳后项间,连小巧的耳垂都变成了粉红色。 李尘只觉得嗓子干得厉害,猛地从炕上站了起来。和孝吓了一挑,上半身往后仰避开,一手抚着胸口,抬起头来看李尘。李尘的视线顺着她的手,落到了她已经凸显的胸前,忙摇了摇头,又立即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