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哗”的一声,笙歌像是可以听到窗帘滚轴上小轮子滑过时摩擦的声音。 她忽然就想起锦绣山庄那个全自动的窗帘,每日早晨轻声拉开都吵不醒她,唯独宋华楠,连那么细小的声音都是忍受不了的。
他被吵醒之后,又会轻手轻脚的跑到隔壁的洗手间去洗漱,生怕自己的声音吵到了笙歌,可是后来他渐渐发现,笙歌的睡眠质量实在是好的离奇,岂是他可以吵醒了。
“miss叶,miss叶……”耳边是保姆jena标准的美式发音,她一遍一遍的叫着,顺带着伸手拢了拢笙歌的肩膀,笙歌感觉到被子里漏进了一阵儿风,她打了个哆嗦。
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笙歌睁开眼,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她知道jena一定站在她的床头,没准儿还是手插着腰呢。
“jena早上好。”笙歌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笑着用英语说。她的英语还可以,至少在纽约这段时间,和jena沟通起来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大多时候,她并不想开口说太多的话辶。
耳边是jena爽朗的笑声,jena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威胁她若是再不起床,可要直接掀起她的被子了。笙歌佯装害怕,拥紧了自己的被子,又惹来jena一阵大笑,笑罢,jena又严肃的提醒她,沈先生今天要回来了。
jena从床头绕开了,笙歌瞬间就感觉到有阳光忽然落到了她的脸上,像是要穿透自己的毛孔温暖到自己的血液。
沈叔叔,终于要回来了。用jena的话说,mr沈是一个四海为家的医者,房子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澌。
jena只是负责来喊她起床,她原本还负责伺候她起床的,但是笙歌没答应,她只是看不见了,她不是废人。
jena随即表示她理解,然后也就真的给予她充分的空间自己一个人去渐渐适应黑暗。
她从床上摸索着下来,这几日下来,我已经开始习惯了这样节奏的生活。慢慢的,什么都需要慢慢的,像是一个重新适应世界的孩子一般。
适应,是最难的事情。
她本就一直是急性子的人,她时常要忘了放慢节奏这件事,横冲直撞的,这几日也没有少吃苦,不是这儿磕了就是那儿碰了。
疼啊,疼的眼冒金星,疼的想掉眼泪,可是她都忍住了,忍住了再回过头去想想,似乎也就没有那么钻心了。
什么过不去呢,比起失去,疼又算什么呢?
她慢慢的将自己移进了洗手间,这地方最容易脚底打滑她也就格外的小心翼翼,她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一定像是战战兢兢小刺猬。
战战兢兢的小刺猬?
多奇怪的形容,可就是这样奇怪的形容,确实是从宋华楠的嘴里说出来的。
每次说起笙歌刚到锦绣山庄的那会儿,宋华楠总是一副记忆犹新的模样。他的眼神犀利惯了,而她,还是被他看一眼就会脸红的叶笙歌。
他说“你那会儿,就像是一只战战兢兢的小刺猬,一瞧见我,要么是拿身上的刺扎我,要么是自己抱成球滚得远远的。”
宋华楠说这话的那会儿,正是他们甜到最极致的时候。笙歌没有细细的品度过他整句话,只是揪着他那句“滚得远远的”和他掐架,两个人互不相让还能闹上好一会儿。
现在,她真觉得宋华楠说的真有理。
但不止她是刺猬,其实她和宋华楠都是啊。
他们不是在互相伤害就是一遇到什么事情就各自转身离开。
宋华楠逃去巴黎,她则一个转身在美国远远躲起。
似乎这才是他们该有的相处之道,那中间的一段安谧幸福的日子,就像是上帝安排错了情节一样,现在想来是那么突兀,那么别扭。
他们根本就不会爱人,也学不会被爱。
笙歌叹了一口气。
她伸手摸到jena替她挤好的牙膏。jena是个极其贴心的人,笑起来的时候那种力量像是可以把整个屋子穿透,细致起来又绝对是个十足的小女人。
她最遗憾的,大概就是不能好好看看她的脸,好好记住她的样子。
笙歌正发着愣,就听到jena跑进来的声音。就连她跑动的声音,都像是在跳踢踏一样,是充满欢快的,笙歌想,她的腿型一定是极标准的,饱满又不显粗壮。
“miss叶,赶紧梳洗,沈先生快到家里了,你可不能用这样没精打采的模样见他,他若是见你这样,没准掉头就又跑了,家里好不容易来了个可以留住他的美人儿……”jena催促着她,语气里有掩不住的活力,那种感染力,像是穿过空气全都落到了笙歌的身上。
笙歌点了点头,将嘴里的一口清水吐掉。
牙刷刚触碰到口腔,那抹薄荷味就钻进了笙歌的细胞,她顿觉清凉又精神。
洗手间jena正外兵荒马乱的收拾着房间,沈天志回来了,她竟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嗯?如临大敌?
笙歌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