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羽林军冲进来的刹那,武顺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感到紧张和担忧,为身边这个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男子,至于为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不想这张美丽的面庞就此消失,抑或是为了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的温柔与真诚,抑或是不自觉地惧怕这个杀身一样的男子。
不管为什么,武顺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揭穿高兴的想法,她任由高兴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紧张地看着一切的发生,汗水将背脊的衣衫都浸透。当吴正忠离去后,武顺心神放松下,便觉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不自禁地靠在了高兴身上。
鼻端传来淡淡的男子气息,不是那中浓重地让人蹙眉的汗臭味,不同于女子清幽的体香,但却十分清爽,让人亲近。武顺的心底渐渐有了一抹异样,俏脸发烫,让她刚放松的心神有些紧张,想要直起身来,却又感觉身子有些酥软,使不上力气。
“姐姐。”
就在武顺的呼吸稍微有些急促时,高兴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武顺心中顿时一惊,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直起身来,却又突然花容失色地惊呼着向地上扑去。却是武顺因为紧张过度,未注意脚下,一脚踏空,身子失了重心后向地面跌去。
眼看着武顺就要落在地面,一只有力的手臂自身后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微微一顿,武顺的身子便在那手臂的带动下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让武顺脸红心跳的男子气息一瞬间冲进了她的鼻子,更冲进了她的心田。
“姐姐,你小心些。”高兴松开武顺,让她坐在床榻上,口中温声说道。
当离开那温暖的怀抱时,武顺不由感觉心底有些淡淡的失落。
“姐姐,你是什么时候进宫的呢?在宫中做什么?”高兴来到桌前坐下,目光温和地看着有些低垂着头的武顺,心中有些奇怪后者的反应。
武顺抬起头来,叹息了一声,脸上的红晕散去不少,有些伤感惆怅地说道:“我来宫中不过月余光景,暂时只是做些扫洗之类的杂事。”
“姐姐这般美貌,在这宫中当会受到陛下的宠幸,就算做不了夫人嫔妃,做个婕妤还是绰绰有余,此后当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高兴有些诧异,在这个世道,能够入得宫来,得到皇帝的宠幸,不只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但看武顺的样子却不是很喜欢,反而有些厌恶。
武顺轻轻摇摇头,脸上的红晕彻底消失不见,脸色淡然地叹息着反问道:“被陛下宠幸就一定好吗?”
高兴语气一滞,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唐代催郊有诗《赠去婢》: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
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秀才催郊的姑母有个名叫春红的丫鬟生得十分貌美,与催郊互相恋爱。但催郊的姑母发现后却将春红卖入显贵于頔之家,从此与催郊再也无法相见。催郊对春红念念不忘,思慕不已。一次春红外出与催郊相遇,催郊百感交集之下作下这首诗相赠。后来,于頔为这首诗所感动,便将春红送给催郊,从此传为佳话。
催郊的这句诗的后两句实际上可以如此修改: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良知是路人。
后宫之中的云谲波诡丝毫不下于政治上的阴险诡诈,一不小心便有万劫不复的危险。任何单纯的女子,只要投身在皇宫之中,耳濡目染下,最终能够保持纯洁良善心性的又有几人。为了生存下去,她们还能抱有自己的良知吗?
想想历史上第一御姐,女皇武则天,那个能够为了上位而亲手掐死自己女儿的狠毒女子,将起初视她如亲姐妹的皇后残忍的杀死,就连亲生姐姐都被她逼得自杀。武则天如此毒辣的手段与残酷的心性,难道是天生的吗?
环境塑造人,或者这一切可以用“身不由己”来解说。透过这些表象的事情,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益纠葛。
穆皇后穆黄花,曾今母仪天下,那般的风光,深受高兴的宠爱。可如今呢?高纬宠爱的是冯小怜,穆黄花曾今的婢女。穆黄花当上皇后后连亲娘穆轻霄都不愿相认,冯小怜又怎么会认她这个主子,她巴不得穆黄花早点完蛋,自己坐上皇后的宝座呢!
武顺在皇宫中虽然只有一月光景,但身边其他宫女的议论交谈,也让她知道了许多皇宫中的黑暗之事。每每想到宫中女子为了争夺皇帝的宠爱所使用的阴谋伎俩,武顺便感觉胆颤心惊,彻底绝了想要争宠的念想,只想平平安安地生活到服役完毕出宫嫁人。
高兴再次叹息了一声,看了武顺一眼,然后来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台上的篦子,对着铜镜开始梳理起一头飘逸的几乎达到腰际的长发。对杀人放火,打架斗殴游刃有余的高兴,梳理起自己一头长发来却是感觉不得劲,动作生涩迟滞。
没办法,谁让他前世一直是标准的寸头,穿越后梳理头发的工作也是母亲郑氏与粉荷代劳,他在这方面委实没有什么经验。
看着高兴笨拙的动作,武顺无声地笑笑,心中那种怅然的伤感淡了些,她下得床榻,莲步轻移,来到高兴身后,很自然地接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