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用在U333艇上,是再也合适不过的了。十天后,潜艇缓缓驶入日本横须贺潜艇基地,一群挥舞着太阳旗的孩子们在岸边追着潜水艇跑,然后岸上的孩子和潜艇上的大人们都被吓着了——从岸边人群中传来隆隆的鼓声,一群穿着白衬衫,额头上缠着太阳旗的日本武士弓腰行猫步,摆动着印第安人的舞步,伴随着鼓声向前跳跃。超过一米、啤酒桶一般的和太鼓立在巨大的架子上,两边各有一名鼓手使劲擂着,是那种非要把鼓擂破才肯罢休的架势。旁边不显眼处还有几个中式太平鼓,那肯定是从中国漂洋过海来的。
轰然的一响,胜过深弹爆炸,声震四野。舰桥上的克里默与战友们惊慌地张望着四野,乌克兰大副还一头扎进克里默身后。
这里是轴心盟国,不可能有人发起攻击,当然也没有子弹或炮弹向他们飞来,但他们还是有种没有由头的担忧。刚才在港口外,一艘日本驱逐舰正在举行反潜演习,对着潜艇模拟施放深水炸弹,当那些木头做的炸弹向他们抛过来时,潜艇上的人狼奔豕突,惹得日本人哈哈大笑。真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克里默安慰手下,他也被吓得够呛,“土炮,十九世纪的土炮”。那是个信号,于是那帮子捧着花的,打着腰鼓的,挥着拐杖的,跨着指挥刀的,还有拿着针头线脑、打算对纳粹军人奉送千人缝的老太少妇,一齐向这些胡子拉渣面带菜色的轴心盟国官兵冲过来。
潜艇停泊,水兵们鱼贯上岸,转眼便被包围了,被老头子们拿白胡子蹭着,被老太太拿长长的指甲掐着,被小伙子们擂着,被小姑娘们撕巴着。整把的花咂在那些高鼻子蓝眼睛者头上——统统踮着脚尖扔的。
乌克兰大副扔下了同伴,浑不管被过份热烈的场面弄得怪叫的战友,丢下眼巴巴看着衣袖被人撕破的克里默,向天伸出相当于日本人三倍的大鼻子,那实在像极了一条狗,而且他还猛力翕动着鼻翼。然后那家伙发出一声怪叫:“肉!”
完了个球的,轴心国老大的面子,优秀种族的形象就此瓦解,乌克兰人的怪叫就是进军号,进军号导致行动,水兵们在鲜花的猛咂和拐杖的点杵中,冲开穿着和服.脸上掉白粉.嘴唇涂着一点红.盘子里盛着勋章奖章.向这些乱蓬蓬的军人一字摆开的日本花姑娘防线,冲向那个气味的发源地。
那是整只的烤乳猪。习惯于牛排的西方人在军乐伴奏下,向猪宣战。身穿藏黑色制服的日本海军军乐队高奏起气势磅礴的《军舰进行曲》,他们开始大块朵颐,有人偶发感想:“想不到在这里还能听到普鲁士进行曲”;悠扬的《友谊地久天长》响起,他们开始生吞活剥,有人咂巴着嘴忿忿:“谁让他们用英国歌曲欢迎我们的。”出于礼貌,东道主必定演奏客人的曲子,《德国U艇之歌》让狼吞虎咽的德国水兵们多少有些尴尬,而乌克兰人生怕下一出演奏他们的歌曲,加快了嘴巴开合的频率。
“立正,山本司令长官到。”从一间纸搭的房子里钻出来高瘦挺拔如枪的军人。让这些食客们迅速变成了队形的并不是他的威严,而是日本军官的恭敬和老百姓的敬仰,以及这两种人山呼海啸的欢呼。
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穿着白制服,佩戴着希特勒亲自颁发的双剑饰橡叶骑士十字勋章,是那副天降大任于斯人的气势与派场,和太鼓急促地响了几声后,他双腿叉开站定,一个日本海军中将“蹬蹬”地跑过去敬礼:“报告大将,德国潜水艇全体人员正列队请您检阅。”
山东大将还在原地,从远处望着客人们,大概等待克里默亲自来迎接。无奈这些德国人迟钝得可以,或者说,被破格接待吓昏了头,也有可能是吃得太饱动弹不了,仍然像电线杆子一样立在原地。他只得在一帮子官佐陪同下,屈尊纡贵到德国人这边来。
克里默报告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一股油腻腻的食物返上来堵在嗓子眼上。刚才,他绅士般克制着自己,但是,吃了几十天长绿毛的臭皮条、腥臊的鱼干的胃可不答应了,在权衡了一番面子重要还是肠子重要后,他服从于生理需要,斯文扫地加入到抢夺食物的行列中。
山本司令长官代表大日本帝国,把一枚雕刻着东乡八平郎半身像的勋章挂到克里默脖子上。这时发生了一件搞笑的事:站在队列里的乌克兰大副不顾一切地喊起来:“是我坚持向你们发报的,应该把最高勋章颁发给我”。
对U333潜艇的水兵来说,接下来的两天是梦幻之旅。山珍海味管饱,日本娘们管够,让他们领略到什么是东方女人的温柔与可爱。同时,威猛高大的体魄与大鸡鸡也让那些日本艺妓快活得如仙如醉。
日本海军军官引领他们浏览横须贺。横须贺港素有东洋第一军港之称。港内水域开阔,水深流缓,可同时停泊包括航母在内的各种舰艇300余艘。唯一让他们不快的是清酒淡如水,日本人还好意思管那东东叫酒。唯二让他们不快的是街头有不少苏联水兵,一个醉卧水沟边的苏联人在呕吐,旁边一只小狗舔食呕吐物,片刻后小狗也醉了。
横须贺是美国人打开日本国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