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首从山上下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卧室,爱娃与妹妹正在化妆台前抽烟或染指甲油,他一进门,爱娃掐烟头的手停住了,狐疑地盯着他因失眠而发红的双眼,半晌才告诉他姐妹们来了。
李德四肢伸展躺倒在床上。她的姐妹是常客,妹妹不是常年累月住在这里的吗?有什么稀奇的。不料爱娃不断地推搡他,要他起来打招呼。他被推得性起,忽地坐起来:“有完没完?来就来呗,还要让我十里出迎呀?再说,妹妹不是在屋里吗?”
爱娃白了他一眼,重新点了香烟,扭动屁股走到化妆台,嘴里咕嘟:“爱管不管,又不是我的姐妹。”
李德楞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了,腾地坐起来:“你是说,保拉来了?”“还有你的大管家。”爱娃斜睨着他。
“希特勒的家人来了?”李德一阵紧张,脸上渗出细小的汗珠。爱娃误解了他的表情,奚落道:“怎么?听到大管家来了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你可以再次让她留在贝格霍夫山庄的。”
“住嘴。”李德猝然爆发,爱娃嘴角的烟掉到地上了,她妹妹吓得站起来了。她气呼呼地拉起妹妹:“不过是几个乡巴佬,有什么了不起,走,我俩滑雪去,不理睬他。”
姐妹俩出门后,李德赤脚冲到门边,从里面反锁上房门,然后如释重负地坐在床上,自己都能听到砰砰的心跳。他只想一个人呆一会,趁机梳理下自己的思绪。
他拉上窗帘,从爱娃的烟盒里抽出一枝烟点上,透过袅绕的轻烟,仿佛回到那个遥远的梦境中……
1896年1月21日,阿道夫?希特勒的亲妹妹保拉降生了,不久,同父异母的哥哥阿洛伊斯离家出走,同父异母、漂亮的姐姐安吉拉出嫁,兄妹俩在暴烈的父亲和慈爱的母亲的熏陶和影响下,渡过了美好的童年。
保拉七岁时父亲在酒馆里突然死亡。十一岁那年,母亲克拉拉因癌症躺倒在医院里,母亲娇惯下的哥哥阿道夫丢下他们到维也纳报考艺术学院去了,家里的重担都落在幼小的保拉肩膀上。
她除了上学,还要做饭和照顾病人,给母亲喂饭送水,洗脸接尿,然后一筹莫展地望着因疼痛而蜷缩在床上的母亲。等十八岁的哥哥阿道夫?希特勒从维也纳回到家时,克拉拉已经奄奄一息了。
安葬母亲后,保拉住在姐姐家,阿道夫直奔维也纳。她和哥哥每月领取50克朗的孤儿津贴,兄妹俩为津贴分配还产生过一些小纠纷。
1920年,保拉已满24岁,孤儿津贴早就停止发放了,她只得到维也纳找工作,在这里,她与哥哥见面。次年夏天,俩人一起到林茨的墓地给父母上坟。1923年,保拉第一次出国旅行,到慕尼黑看望哥哥,此时阿道夫?希特勒成了纳粹党的领袖,大权在握,也许他怕党内同志说闲话,也许他从事的政治斗争充满风险,怕连累妹妹,总之,他没有在党内给妹妹找一份工作。
这一年也是希特勒姊妹的蒙难日:保拉同父异母的哥哥阿洛伊斯因重婚罪蹲了半年监狱,她哥哥阿道夫慕尼黑啤酒馆暴动失败入狱。
直到1929年,姊妹们的命运有了转机,阿道夫邀请全家人去纽伦堡参加党代会,姐姐安吉拉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列奥和艾尔弗里德来了,哥哥阿洛伊斯和嫂子海特及他们的儿子威廉?帕特里克也来了,保拉还有老家的几位姨妈也应邀前来,在那些德国高官显爵面前,这些奥地利乡巴佬着实风光了一把。这也是希特勒一家二十年来的第一次全家团聚。
此后,哥哥阿道夫负担了妹妹的生活费用,从他的稿酬中每月给她汇250帝国马克的生活费,后来提高到500元,按当时的物价水平,这笔钱并不丰厚,但比一个职工的月工资略高一筹。
阿道夫隔山哥哥阿洛伊斯前半生吃了好几次官司,20岁以前因偷盗被判刑,20岁以后为重婚而入狱,不过每次刑期都不到一年。纳粹执政后他时来运转,据说他的高官弟弟把他叫去狠狠臭骂了一顿,这也可以理解:希特勒在《我的奋斗》里把自己的家庭装扮成具有悠久革命历史传统的革命家庭,德意志帝国元首怎么能有一个偷鸡摸狗的哥哥?
自此阿洛伊斯金盆洗手,在柏林郊区开了一家小啤酒馆,借助名人效应,顾客盈门,生意兴隆,后来搬到首都繁华的西区维登堡广场,啤酒馆发展成酒吧,继而升格为大酒店。
老子立地成佛了,儿子却不上路了。他的大儿子威廉?帕特里克一度让阿道夫?希特勒烦恼。威廉是阿洛伊斯早年流浪到爱尔兰当服务员时,与爱尔兰姑娘多灵的爱情结晶,一直生活在英国。
希特勒上台后,威廉突然回到柏林,叔叔长、叔叔短地大献殷勤,想捞个一官半职当当,然而他的叔叔只给他这个留着“菲雷尔”式胡子的时髦侄儿安排了个普通工作,他看到仕途无望,便拉下脸向大权在握的叔叔敲诈勒索:“阿道夫,我告诉你,如果你不给我封口费,我要把我爷爷的爷爷是犹太人的事告诉大家。”
希特勒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离开德国,于是,喜出望外的威廉带着这笔钱远走高飞到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