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忘了,你是外来者,估计不知道县城在哪儿吧。”吕师笑道。
吕清广是真不知道,诚实地点头受教。
“这个县的辖地很大,县城却偏于东部一隅,现在我们伫足的砖瓦厂则偏于西面,从县城开车过来得两个多小时。吃了晚饭已经七点半了,甲方老板说还有事儿,他来不成了,让司机送我过来看一下。至于他那里,对这个事儿自然是相当重视的,可不是还有吕师我在吗,对我,他可是绝对信任的。所以,他到此时就果断决定只需要看我带回来的样品就行了。嘿嘿嘿,他倒是真够果决的呀!我从早上就等着呢,如果是我自己去的话,下午早早就能回来了,这会儿都回市里去了,何苦来哉!如果按照我以前说过的办,也是他实际上选择的办法——看样品,砖瓦厂烧好样品捎过来就行啦,早几天就能看到,该定板的就定板,该改动的就修改了再烧制,总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按部就班的,一切都是很好掌控的。”吕师憋着嘴继续摇着头,摇完了就低头喝水,将自己灌得饱胀了就继续讲。
“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嘿嘿,说这些话的是我,说毫无意义的也是我,这证明我的思维已经含混不清说话颠三倒四。幸亏呀,你不是我的客户,要不这单可不好签喽。咳咳咳。”他咳嗽起来,吐了一口痰在脚边儿,用鞋底仔仔细细地碾压一阵。
吕师站起身来,走两步,又停下,交代了一句:“我去上个厕所,回来再接着给你讲。”
吕清广尴尬地挤了个笑脸出来,管天管地管不着别人拉屎放屁,看这位喝水的猛烈劲儿,开闸放水自然是题中应有之意不必细说了。
吕师径直走去了男厕,不一会儿。又径直回来,坐回到原位,先不急开讲,倒水又喝。保温杯虽然硕大。存水也是有限度的,此时已经见底,他摇晃一下,对吕清广说:“你还得再等我一会儿,我去倒些水来。”说完又起立。往灶台区域走去,那里有个旧式的保温桶,他过去接了水就返回来。
水是新烧得的开水,入不得口,他倒了一杯盖端在手里,坐下来,目光聚焦在蒸腾而起的水汽上,继续讲述道:“司机自然是从工地现叫来的,老板不去,他的车。他的司机当然也不会去。这个司机是工地上打杂跑腿的,车也是一辆破面包,速度当然也就慢了,到砖瓦厂的时候已经九点过了。到了这里却找不到人。哎!阴差阳错呀!”
“你没有提前通知吗?”吕清广忍不住插言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吕师神经质地笑起来,“通知,怎么会没通知呢。当然通知到了的,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也答应得很好听,可到了就是没人,你能怎样?呵呵呵……”
吕清广不悦道:“怎么可以这样呢。答应了的就该做到。要不然就别答应嘛。”
吕师收了笑,宽容大度的说道:“也不怪他们,他们也不容易。昨天就通知了,说得很清楚。今天一早我们人就到,让他们准备好。他们早上九点就等着了,打电话过来问什么时候到。可这边儿还没出发呢,就又通知他们中午前到。中午通知午后到,午后通知下午到,下午通知晚饭前到。晚饭前通知傍晚到,到了傍晚通知他们说九点前到,可我到的时候都九点半了。从早九点等到晚九点,如果他们真的老老实实地等着,那才是有病呢。我估计,他们说等着,那也就是一句话而已,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谁会真的傻等。”
吕清广倒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司机想要立刻回去,说第二天再来。”吕师轻啄一口热水后说,“我可不想又耽搁一天时间,屁大一点儿事儿,已经拖了一整天了,再拖到明天说不定还是办不好。我就坚持说,今天既然来了就得把事儿了了,于是去找人。砖瓦厂有值夜的人,干活儿的人也住在窑旁边儿不远处,还有一间办公室。倒霉就倒霉在电话通知上了,如果没有电话通知都不用去找人。值夜的人在,但没有办公室钥匙,而我们要的样品就放在办公室里。是今天一早专门收集起来,搬过去的,本来就随意的丢在办公室外面的地上。嘿嘿,要是没有电话通知,我们这时候弯一下腰,捡起一块样品来,然后就能掉头回去了。如果不是一个通知有一个通知,本来办公室钥匙交班时应当交给值夜的,可他今天下班多等了一阵,走的时候就给忘了。此时最简洁的办法是一脚把门踹开,拿了样品就走。但这办法显然是行不通的,踹了门今天真的就走不了了。好在,管办公室那位就住在镇上,倒也不远,二十分钟车程,他自己骑摩托,还更快点儿。拉上值夜的一起上车,开车去找人。找了人又一起回来,拿了样品,再送别人回去。这一来一往,这儿耽搁一会儿,那儿耽搁一会儿,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还没到镇上就已经到了二月十七号。刚过凌晨零时,三个人——我、司机、办公室管钥匙的小伙子,那个值夜的小伙子下车了,我们三个的手机都接到了**。各自取出来看,都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的通告,于是一起笑,觉得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儿大了,但很显然这样是骗不了人的,都说这就叫损人不利己——白开心。”
吕师眯着眼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