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琳透露的消息,其实就是何江海和秦侃向崔百姓暗中告状的事情。
实话,新能源客车的债权纠纷,很好解决,在国内,在现行体制下,没有政治解决不了的难题。新能源客车项目,涉及到的债权纠纷不过几个亿,以孙习民一省之长的权威,随便暗示下去,有人出面让银行抹平帐目就行。
至于银行如何做平亏空,就不是政治家应该操心的事情了,自有经济决策层出面完美解决。
当然,孙习民不会亲自开口让人抹平欠债,毕竟不是什么合法的事情,容易落下把柄。但身为省长,在省政府班子里面,不提有几名副省长的跟随,就是秘书或政府秘书长,都可以及时而隐蔽地将事情做到暗处,而不留下任何后遗症。
显然,秦侃深谙此道,先将事情做到了明处,已经闹大了,就将孙习民暗中平帐的路子堵死。
不过还是有办法可想,可以以合资的名义,找一家国企也好,或是股份公司也好,注资到新能源客车项目之中,然后控股新能源客车集团,在控股的同时,也将债务全部接下。
注资所用的资金从哪里来?毫无疑问,可以用政策弥补,可以用贷款形式曲径通幽,总之,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化解麻烦,当然,所有方法的前提是不能让孙习民在其中留下痕迹。
眼下事情闹大了,想要解决,就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夏想也有理由相信,孙习民进京,一是为了请示下一步的动作,二是也为了新能源客车项目的解决——京城有太多实力雄厚的公司了,随便一家出面都能帮孙习民解决难题,然后再在孙习民任内在齐省拿下几个回报丰厚的省政府重点工程,应该说,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
只不过孙习民前脚才走,秦侃就再次落井下石——够狠,够干脆,够绝
夏想在听到何江海和秦侃在崔百姓面前分别的表演之后,先是默然一笑,随后又对何江海和秦侃各自的意图,又深入了解了几分。
幸好……鲁市有个刘一琳,也幸好,刘一琳和崔百姓熟识,更幸好,崔百姓意识到了齐省问题的复杂性,及时转变了风向——未必是转变,至少他暗中透露消息,并借刘一琳之口转达到他的耳中,自是大有用意,也表明了他不再是一心要拿下何江海的想法。
夏想和刘一琳坐在新能源客车集团的会客室内,将无关人等都清理出去之后,刘一琳才一五一十地向夏想说清了事情的始末。肯定不会有特别详细的细节,但夏想只要知道何江海不但从正面利用杨银花攻击了周鸿基的生活作风问题,而且还借盐务局反腐问题,也为周鸿基埋下了经济问题的隐患,可谓一记重拳。
而秦侃公然不顾官场潜规则,向崔百姓反映顶头上司孙习民的问题,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孤注一掷了。算算秦侃的年龄也不够一届省长了,难道说,秦侃秦副省长,真是义愤填膺,完全出于一颗公心?
因为只要崔百姓将秦侃私下汇报的情况向上一捅,就算孙习民事情再大,秦侃最后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难道说,秦侃就认定崔百姓不会将他当成牺牲品抛出?
夏想收回心思,不再琢磨秦侃在整个事件之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和目的,而是大有深意地看了刘一琳一眼。
初来齐省就被迫卷入一系列事件的刘一琳,无法再如当年在郎市一样袖手旁观了,毕竟当年是组织部长,现在是市长。一市之长,权力大了许多,相应的,肩上的责任也重了太多。
刘一琳没穿职业裙装,而是穿了一身灰色职业套装,倒也显得她十分干练,只不过她不比梅晓琳更有有官威,虽说梅晓琳和她相比,更端庄一些,但相比之下,梅晓琳板起脸来的时候,还是颇有威严之相。
人都过不了以貌取人的一关,或许刘一琳稍嫌柔弱的长相,让她无法树立起强势市长的形象,相信她出面负责解决债权纠纷,市委不少人抱着看她笑话的想法。
也不得不说,她选择及时向夏想靠近,确实符合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同时,她也有筹码在手——就是崔百姓。
夏想的目光从刘一琳身上收回,又望向了窗外,窗外,群情激愤的债权人正在愤怒地摇动大门,还有一部分人正在砸车,警察组成的人墙也抵挡不了人群的躁动和愤怒。
新能源客车集团的董事长早就见势不妙躲了起来,只有一个总经理出面应付,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姓黄。黄经理见到夏想,只知道哭诉,只知道请夏想替她做主,然后却没有一点解决问题的办法提出。
夏想其实完全可以撒手不管,就等摊子一直烂下去,等孙习民回来之后收拾残局。但他从秦侃频频出手的问题上察觉到,恐怕新能源客车事件只是一个引子,还有更大的后手,他就知道,是该适当出手敲打一下秦侃了。
刘一琳察觉到了夏想的深思,开口说道:“夏书记,就算李书记查实了地皮几次转手的凭证,经手人如果现在都找不到了,还是没有办法理清这一笔糊涂帐。”
夏想摆摆手:“世界上没有糊涂帐,只有糊涂人。再说官场中,哪里有一个糊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