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意,他冷笑道:“你以为本汗会受你们皇帝的威胁,他偷烧我大军粮草,手段太卑鄙,”
我盈然一笑,“可汗果真是醉了,竟然忘了兵不厌诈这一说,”我瞥他一眼,“可汗固然生气,可本宫觉得可汗是有大胸襟之人,必然不肯露出颜色來让皇上瞧见,本宫也劝可汗一句,如是借酒出來消气散心的,那么也请快些回去,免得皇上起疑,”
他冷眼瞧着我,“你以为本汗会怕,”
我微微而笑,“可汗是聪明人,自然懂得趋利避害,本宫不过是多嘴提醒一句罢了,”
他微微抿嘴,觑着我道:“方才一见你,本汗便已经认出你來,但是总觉得你哪里不同了,原來你一本正经端着淑妃的样子,实在沒有当年在辉山那么随性可爱,可是你一旦说话行事,和当年还是沒有半分区别,”
我依旧含着矜持的笑,“可汗这话,本宫实在不懂,”
“懂与不懂,你自己明白,本汗自然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深沉的口吻隐隐让我觉得不安,我扬一扬下颌,“眼见未必是实,何况是眼光呢,”
他的眸底划过一丝迷离的光晕,行至我身侧,一字一字道:“聪明的女人,同时具有美貌,是很容易叫人喜欢的,”他的声音似含着诱惑的磁铁一般靠近,“如果一个女子身负美貌和智慧,再有狠辣,更容易教人倾慕于她,”
我心中不安的情绪越來越重,佯装不懂,只是淡淡道:“想必可汗的阏氏便是如此,本宫也十分仰慕,何时大周与赫赫结为兄弟之邦,想來本宫可以拜会,”
他止了那一抹似笑非笑之意,口中的话语似冰珠般一颗颗吐了出來,道:“本汗有妃子无数,唯一的阏氏却已死在了你手里,”蓦地,他话音一转,微带了令人惊颤的口吻,“所以,你要记得,你杀了我的妻子,就必须还一个给我,”
我被他语底微不可闻的温柔所惊动,一时间骇得无言以对,更以为自己是错觉,他是赫赫一国之君,怎会觊觎敌国皇帝的宠妃,何况我又是三子之母,早已不再年轻,我勉强安定情绪,和婉而笑:“可汗这话小气了,大周美女如云,只要可汗请求,皇上一定会择品貌最佳的女子为可汗阏氏,以结两国秦晋之好,”
他只是负着手,粗大的指节像一颗颗滚圆的鹅卵石,他扬一扬唇角算是笑,“但愿玄凌会舍得,”
这样直呼皇帝的名讳是大不敬,时疫在赫赫军中扩散,对他实则是大大不利,而他明知玄凌手中握有药方,却仍如此轻视,可谓是大胆至极,
指间的花茎被掐摸得久了,清凉的花汁一点一点蔓延至掌心,粘腻腻的清香,我看他一眼,“眼下可汗该担心皇上舍不舍得那张治时疫的方子,而不该是其他,”
他的目光犀利如剑,远远望着碧蓝无云的天空,似要刺穿它一般,“你以为本汗真的会担心时疫么,赫赫的男儿都是真男子汉,都不怕死,本汗会立刻下令,凡是染上时疫的赫赫兵士一律处死,以免疫情扩散,现在大周军士只敢驻守城内,不敢开城而战,皇帝不给药方也可,本汗会让人将染上时疫的赫赫男儿抛入城内,本汗就不信大周军士如此身强体壮,会不和咱们一样染上时疫,”
我望着他深邃不见底的眼中那抹决绝而凄厉的眼光,心中惊到无以复加,脱口道:“你是个疯子,”
他“嘿嘿”一笑,那声音像伺机而动的猛兽一般,“疯子又如何,难道被你们的皇帝白算计了不成,他行军打仗不过尔尔,玩起阴谋诡计來倒是一套又一套,”
“阴谋诡计战场上难道不需用么,用得受益便是奇谋妙计,吃亏便是阴谋诡计,成王败寇,未尝不是如此,”我看他直瞪眼,不禁莞尔失笑,
他忽地松了那股生气的神情,露出几分玩笑,“原來你还会笑得这样高兴,我以为你只在辉山时才会这样想,”
正说话间,却见玉隐伴着玄清缓缓出來,玉隐耳朵尖,一时听见摩格这句话,秀气长眉微微一凝,转了一抹云烟样的笑颜,道:“可汗好记性,还记得妾身与王爷同游辉山的情景,话说今日重逢也还真是有缘呢,”
摩格挑起眉毛打量她两眼,朝我努努嘴,“你是当年淑妃身边的小丫头,”
“小丫头”本也无别意,然而玉隐却多心了,她粲然笑道:“可汗贵人多忘事,哪里來什么小丫头小丫鬟的,当年我与王爷初初定情,同游辉山,长姊也跟着我们一同去的,许是我年纪小,又爱跟在长姊身后,可汗把我当小丫鬟看了,”
摩格不屑地一笑,“虽然你与淑妃有些相似,但本汗相信自己的眼力,即便她是你长姊,你又年轻,但小丫鬟的样子是不错的,”
玉隐在清河王府内曾受尤氏一族压制,屡屡被讥笑乃是侍女作王妃,脱不了仆婢身份,此刻听摩格毫不遮掩地提及,不觉隐隐变色,她极力压制着怒气,强笑道:“可汗非要这么说,我倒不好辩驳了,”她顺势挽住玄清的臂膀,侧首温婉而笑,“当年王爷与妾身同游遇见可汗,今日故人相逢,等下可要和可汗好好碰几杯,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