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识地按了按太阳『穴』,缓缓站起来回走动,似乎经过了艰难的选择才停下脚步:“绍文,你有何意见?”
秦德纯终于站起来,苦笑一下,双手一摊:“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明轩兄,我这个市长手下已经没有人了,整个北平的秩序已经完全瘫痪,政令不通局势几近失控,就连警察局也都关门大吉了,面临的选择已然没有,除了向老蒋妥协,就只能去当汉『奸』了。”
“唉,悔不当初啊……”
宋哲元仰天长叹,良久后转向秦德纯:“给南京回电吧,就说你我将遵命前往保定,服从战区司令长官程颂公的领导指挥,请求蒋委员长快委任的北平卫戍司令。”
“明白了,小弟这就去。”
“等等!”
宋哲元叫住秦德纯:“电文后加上一条,不管谁担任北平军政长官,好能让咱们的旧部冯治安率部驻守北平,咱们就剩下这点儿脸面了,要是让卫立煌或者汤恩伯进来,咱们老西北军就连后一块遮裆布都没了……”
宛平城内外的炮声,已然停止下来,零星的枪声却仍继续,屹立数百年的宛平城,已经是千疮百孔残破不堪,随处可见滚滚浓烟。城西城门内的百余间民居,已经成为燃烧的废墟,城头上到处是日军残缺不全的尸体和流淌的血迹。
令人惊讶的是,西门上巍峨古朴的城楼,仍然毫发无伤,巍然耸立。
宛平城全城东西长六百四十米,南北宽三百二十米,自古即为北平南面之屏障,始建于明末崇祯十年,明代时称“拱极”城,清代改名为“拱北”城,当时并不叫宛平,辛亥革命之后,坐落于北京城内鼓楼附近的宛平县署,迁移到此地,划归河北省管辖,于是便改称为宛平城。宛平城的形制结构与普通县城有所不同,城内没有一般县城的大街、小巷、市场、钟鼓楼等设施,全城只有东西两门,并设有瓮城及城楼,城墙厚实坚固,非常利于防守,城墙四周外侧有垛口、望孔,下有『射』眼,每垛口都有盖板。
承受三十七师两个炮兵营和独立师迫击炮营的四轮轰击之后,日军辛辛苦苦扛上城头的二十二门九二火炮几乎数被摧毁,城墙上的附属设施大半已经被炮火和密集的子弹所破坏,日军的轻重机枪猛烈的炮火打击下损失惨重,剩余者只能撤下城头,透过城墙上的一个个『射』击孔和瞭望孔向外『射』击。
已经进行了四个小时的战斗,并没有日军预料的那样猛烈,反而是打得断断续续的,聪明的中国军队完成包围之后,并没有发起任何冲锋,除了一开始就展开长达二十多分钟的炮击,步兵随即发起猛烈攻击、扫平城外日军防御工事之外,再也没有一次日军期望看到的大规模冲锋攻城,而是退到了距离城墙一千五百米左右的区域,以团为单位,有条不紊地布置阵地,摆出一副长期围困宛平城的阵势。
如此一来,日军的机枪完全失去了作用,城内残存的火炮只要发『射』,很快就会招来数十颗炮弹的报复,困于小小围城中的日军炮兵完全失去了作用,反复对攻下来,仅剩下十六门炮是完整的,可是炮弹几乎已经消耗殆,别说设立丰台的军火补充仓库早就被安家军三旅所占据,就算没有陷落,日军也无法将弹『药』补给运进宛平城来,小小的城池失去周边策应之后,已经完完全全成了孤城死地。
战前野心勃勃、竭力挑起卢沟桥事变的日军华北驻屯旅团旅团长河边正三再次小心翼翼地爬上城墙,用望远镜观察东面三点五公里的北平城正阳门,真切地看到夕阳下三十六门一二五榴弹炮黑乎乎的身躯,每一门火炮的炮口都瞄准了宛平城,一队多达六千余人的队伍,正列队经过炮兵阵地前方,沿着平坦的马车路向东南方向前进,队伍中一面面火红的战旗非常刺眼。
“河边君,那肯定是安家军,你看他们的服装和装备,他们的头盔阳光照『射』下不反光,是因为表面包上了一层与衣服一样颜『色』的『迷』彩布,还有行进队伍中间的敞篷运兵车、架设机枪的突击车,这是安家军独立师步兵旅标准的装备;还有那个排列三十几门大口径牵引榴弹炮阵地,无疑是第十七军直属重炮团,很可能是从丰台方向开过去的。”旅团参谋松井义人趴河边正三少将身边,举着望远镜,低声汇报自己的观察推断。
“不错,我也是这样判断的,如果攻打丰台和长辛店的真是安家军独立师两个旅,那么这就意味着丰台的黑泽大队、石野工兵大队、伊藤战车队已经全体玉碎了……”
“河边君,支那军队的炮击刚刚结束,估计不超过半个小时,炮击又将再次开始,城头上我们已经损失惨重了,如果再加上刚刚加入战场的这个重炮团炮击,我们根本就没有半点儿抗击的余地,只能被动地等待死亡。”身材瘦小的松井义人难过地望向河边正三。
河边正三放下望远镜,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为了争夺百分之一的生存机会,我们只有后一个选择了!”
“你的意思是……”
“东面先不要管了,西面是宋哲元的三十七师,我们马上下去,把城内兴隆寺那个慧远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