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心事摇摆不定的各军将会重新寻找明主,各界反蒋声浪更将会一浪高过一浪。
“健生兄,如何给安毅回电?”张定低声问道。
白崇禧抬起头来,脸上浮现一丝阴冷的笑容,随后捡起桌面的折扇缓缓打开,不紧不慢地回答:
“让他原地驻守,严密监视敌军动向即可。”
张定心里一动,颇为担忧地说道:“要是安毅将此情报同时急电宿州的蒋总司令,我们是否会陷于被动?”
白崇禧摇摇折扇,自信地说道:“不会,安毅的性格我很清楚,他地部队外表上粗犷强横,其实内部可谓法纪森严,军令如山,他本人也是这样的楷模。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会越级向蒋总司令致电的,哪怕他真的给蒋总司令去急报,蒋总司令也会来电征询我的意见,甚至直接要求我第二路军主动上前加强攻势,以缓解他第三路军的沉重压力。
不过,蒋总司令此刻已经攻陷城外敌军要地九里山一线,主力已大部迫近徐州城,与敌展开激烈决战,恐怕也没有精力顾得上徐州东面生地突变了。”
张定笑了起来:“我第二路军五个师面对敌军七个师的沉重压力,再加上褚玉璞两个军、孙传芳二十八师和第三十五混成旅汹涌而来,地确也无法抽出兵力驰援蒋总司令和第三路军,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白崇禧幽幽叹息道:“恐怕蒋总司令也不需要我们驰援了。
”
“健生兄是说……第三路军战败在即?”张定想了想不敢确定,随即压低声音惊讶地问道。
白崇禧点点头,站起来走出几步,突然收起折扇,回过头低声叮嘱:“趁蒋总司令尚处于上风之际,立刻将安毅的急报电告于他,同时请蒋总司令建议安毅师奋勇北上,一举截断孙传芳部一个师又一个旅西进徐州之路,以缓解徐州战局压力。”
张定心中微微一惊,随即领会到白崇禧的话中真意,点点头站起来草拟电文,让白崇禧签字之后大步走向机要室。
看着译电员飞快地将文字译成数字,张定长长地吁了口气,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忍之情,他知道这一电报的出,等于是间接要了安毅**师的命,眼看着蒋总司令地第三路军战败在即,全军整体大步南撤的时间屈指可数,蒙在鼓里地安毅部却受命挥师北上,独自抗击孙传芳大军。等到安毅师与敌军交上火,面对革命军全线后撤的徐州守敌至少能分出三个军堵住安毅师的退路,这一次安毅哪怕长上翅膀也在劫难逃了!
叹息归叹息,坚决站在李宗仁和白崇禧阵营中的张定非常清楚政治斗争的残酷性,更了解蒋总司令麾下的忠实学生安毅令人生畏地军事韬略和本身就具有的巨大潜力,就连白崇禧这样杰出地统帅也对安毅深为忌惮,何况其他的军中将领?
张定非常清楚安毅越来越成熟,经验越来越丰富,这样地人如果放在对手的阵营里,始终是个心腹大患,倒不如借此机会除之而后快,否则难保蒋介石东山再起之日不重用此人,那将是自己整个阵营地悲哀,正如桂军主将李宗仁所感叹的一样:如此天才不为我所用,可惜了!
电文出,通信参谋将原件递给张定签字留存,张定接过钢笔,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手有些抖,他深吸了一口气,飞快签下自己的名字,对通信参谋低声吩咐:“蒋总司令或者安毅将军如有回电,立即送到我手上。”
“是!”
通信参谋恭敬地回答。
张定大步走出机要室,来到走廊入口,下意识地解开军装风纪扣,这才现自己的脖子上满是汗珠,他在窗前停下脚步,掏出手帕缓缓擦拭脑门儿和脖子上的汗水,遥望晴空万里的天际,深深吐出口浊气,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蒋总司令毫不犹豫地给安毅下达即刻北上阻击强敌的命令,这一命令由蒋总司令给安毅下达,完全没有白崇禧和自己的半点儿责任,哪怕安毅福大命大九死一生逃出生天,要恨也只能恨他的校长蒋介石。
张定努力地摇摇头想驱散脑海中的幻景,他仿佛看到安毅师在数倍于己、对他怀有深仇大恨的直鲁联军和孙传芳部的猛烈攻击下无可挽回的命运,看到训练有素享誉全国的模范营将士血流成河的场面,这让他心里非常难受。
尽管彼此分属于不同阵营,张定还是为安毅这个百年不遇的军事天才深感惋惜,他低头走出两步,心情颇为沉重,目光微显黯然之色,嘴里情不自禁嘀咕一句:军令如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