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松一赶到师部,就遇见了师部警卫营徐营长。徐营长一看见月松急匆匆地跑过来,马上迎着月松,说:“罗队长,你可回来了,师长急得团团转呢。”转身又对身后的一个战士说,“嘎子,快带罗队长去师部医院。”
月松心里急呀,又跑得气喘吁吁的,也没顾得上跟徐营长说话,只是对身后二团的那个战士摆了摆手,就跟着嘎子往师部医院跑去。
到了师部医院,嘎子指着一见民房说:“罗队长,兰护士就在那屋。”
月松紧赶了几步,走到了屋子前,正想动手去掀起白色的布帘,却又停下来了,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军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用手揩了揩脸,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掀起白色的布帘子,慢慢地,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屋,来到丹枫的床前。
丹枫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像一个纯净的婴儿熟睡着一样,那么的文静,那么的安宁。床头挂着吊瓶,玻璃瓶中的纯净的液体,正顺着橡皮管子,一点点地流进丹枫纯洁的身体里。
看着丹枫沉睡的样子,月松一颗久久悬着的心,忽然变得安静了许多。说实话,如果不是丹枫这么沉睡着,月松还从来都没敢认真地看过丹枫的脸。月松想伸手轻轻握住丹枫的手,可当自己伸出的手刚一触到丹枫的手背时,月松就像触电一样的把手缩回来了。不能,那天,月松从团部追到树林,追上了丹枫后,与她一前一后地走了那么久,月松很想对她说出自己的感受,很想对她倾诉自己的爱恨情仇,可月松始终都没敢说出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默默地随着她在隆冬的枯树林里慢慢踱步。
当时,月松曾经几次鼓起勇气,想要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丹枫的手,可是,每一次自己都退缩了,不是没有勇气,不是不敢爱不敢恨,而是这隆冬的树林啊,满地是枯叶,满眼是枯枝;这灾难深重的中华大地啊,满地是狼烟,满眼是战火。越是自己心中深深爱恋的,越是不想去毁坏,去伤害。
那天,月松也不知道自己跟着丹枫在树林里转了多少圈,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天就黑下来了。西边的月儿,就像一块圆圆的洁白的玉一样,挂在天空,照耀着大地,照耀着树林。银色的清辉洒在丹枫的军装上,洒在丹枫的军帽上,洒在丹枫黑黑的秀发上,洒在月松明净的心上。
月松在丹枫的床前默立良久,丹枫始终像婴儿一样地熟睡在月松明净的瞳孔里。月松半跪在地上,双手搭在床沿上,双眼认真地,细致地,小心地,悄悄地,看着丹枫白净的脸,如黛的眉,似丹的唇。月松在心里悄悄地对丹枫说:“丹枫,你知道吗?那天,当我睁开眼睛时,第一眼,就看见了你,像只洁白的兔儿的你,我以为我到了天国,到了月宫,飘在云雾里,浮在仙境里,可是你恶狠狠的一句话,马上把我拉回到了现实里,我这才发现,原来鬼子的子弹没有打死我,原来我眼前的姑娘不是幻梦,不是迷离。伤口的疼痛让我知道了自己的生命的存在,你的丹唇皓齿让懂得了自己生命的美好,我在心底暗自庆幸,能活着,能活着继续打鬼子,为我的三百个兄弟报仇,是我人生的幸福;能活着,能活着见到你这么惹人怜爱的女子,体味爱的酸甜苦涩,是我人生的大幸。丹枫,你知道吗?……”
正当月松在心里对丹枫絮叨着自己的真切感受时,师长走进了病房。可一向机警的月松却并没有发现师长就在自己的身后。师长看见月松一脸深情地看着丹枫,轻轻地拍了拍月松的肩膀,却没有说话。
月松回头看见慈祥的师长,想要起身给师长敬礼,师长却摆了摆手,示意月松别动。师长伸手把丹枫身上盖的被子往上挪了挪,就默然地走出了病房,只留下月松一个人在病房里默默的陪伴着像婴儿一样沉睡着的丹枫。
师长走后,月松索性双腿跪在地上,鼓起勇气,用双手紧紧抓着丹枫的右手,把脸轻轻贴在丹枫的手背上,闭上眼睛,悉心体味着与心爱的人肌肤相触心灵相通的幸福和痛苦。
“丹枫,”月松在心底轻轻呼喊着丹枫的名字,在心底深处向丹枫倾诉着自己的衷肠,“古人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是铁血男儿,对兄弟如同手足,对家人如同肺腑,又怎么能对自己默默爱恋的人无动于衷呢?我很喜欢一本小说里写的一个女子,说是‘清而不寒,秀而不媚’,是啊,你就是这样一个惹人怜爱的姑娘,清纯又有涵养,秀美而又不媚俗,你就像清波池塘里的淡红的芙蓉,清香飘逸,若有若无;你就像片片翠绿的叶儿之间的一朵洁白的栀子花,素淡清雅,幽香暗浮,醉人于无形……
“丹枫,我知道你会醒来的,我知道你对我的一往深情,我懂得你的一笑一颦,我能体会你的每一个眼神,丹枫,你会醒来的,含蓄而又多情的你,怎么会舍得弃下我,独自苦留在这人间,独自歆享人生的空无,你会醒来的,我等着你,我等着你醒来,等你醒来后,我带你去山那边,在山那边温暖的天空底下,在山那边翠绿的山林里,我们一起手牵着手,自由自在地在山林里漫步,无拘无束地在小溪边沐足……”
月松没吃没喝没睡,久久默默的守候在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