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定邦这话无疑等于是给陈平释放了一颗重磅炸弹,让陈平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因为如果说之前的话还是在考察自己大方向的话,那么从这一个问题开始,则就是在考察自己的细则实施了。
其实具体的细则实施要比大方向要难把握得多,毕竟大方向上的东西很多都是谁都能讲的大道理,只需要集百家之所长久能搞定,更别说陈平还能感知未来了。而相比之下,细则实施则是要具体落实到位,就要真正对基层情况很了解,并且是平时就有考虑过的;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陈平本身就是路庄市的官员,那么针对徐定邦的这个问题,就更难回答了。
要知道,有句话叫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事情和自己没关系的时候,很多人就能无所谓的侃侃而谈和义正词严,而一旦事情降临到了自己头上的时候,人们往往就会做出相反的做法。
就像小悦悦事件中,每个人都在指责路人的漠不关心,但如果有一天这些道德卫道士自己也碰到了这种事,相信大多数也一样会是麻木不仁群体当中的一员。
而徐定邦会突然问陈平这个问题,想必也正是存了这个心思,想看看陈平究竟会给出一个怎样的答案。
想到这里,陈平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相比之前的投机取巧,现在才是真正考验自己的时刻。
“总书记总理,”陈平回答说,“我认为省纪委针对我们路庄的这一次专项治理行动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先停一下的好。”
陈平的这个答案让徐定邦和杨奇都很惊讶,因为他们原本以为陈平会应该大义灭亲的支持对路庄的专项治理行动,这才符合他之前的大方向,否则你一边痛斥着腐败,要进行行政管理改革,一边还要求停止这个专项行动,你这不是典型的说一套做一套吗?
徐定邦疑惑的看着陈平,他明白陈平不会无的放矢的,因此他沉吟了一会,然后对陈平道:“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吧。”
陈平点头说:“总书记是这样的,关于路庄这一次专项治理行动的原因,我想总书记您也是了解的,我可以说如果这一次专项治理行动真的是上级组织的统一安排,而不是蓄意报复的话,我一定是举双手赞成,会尽可能给予支持和在工作上配合的,但可惜这不是。”
“我承认我们路庄的干部中也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远不到典型的程度,事实上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路庄在萧书记的带领下,在反腐工作这一块是要比其他地方更好的,同样的,我们路庄市的各个部门,相比其他地方,也是最高效的。”陈平说。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想要叫停这次的专项治理行动吗?”徐定邦问。
陈平说:“是的但不仅是这样,其实最大的问题是省委的这个决定严重的打击了我们路庄干部的热情,影响了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产生了很严重的情绪。”
陈平这话说的很委婉,但徐定邦一听就明白了。
明明自己已经做得比其他地方的同僚好了,但还是要被省里抓典型,路庄市的官员们要是没有情绪那才不正常了。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可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的,”陈平说,“毕竟来说,过去官场的风气本来就这样,现在要搞严打,也没有个事先警告,直接就把违规违纪的官员全部抓起来,这样对干部太不公平了,总得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呀,要不然就这样直接抓人,这打击面就太广了。”
“到我离开路庄的时候为止,路庄已经有超过七十位干部被省纪委带走了,其中包括一名副市长,”陈平说,“这样做就给我们地方工作的开展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很多工作就因为干部的突然离开不得不暂时停下来,甚至还会有很多审批工作也因此被积压下来,结果反过来就会给地方经济带来很大的影响。”
“那陈市长你的意思是埋怨省纪委在这一次专项治理行动中处理的官员过多了?”杨奇问。
陈平摇头说:“总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不管是反腐还是对行政管理体制的改革,都应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一竿子一竿子的打一片。”
“现在只是我们一个路庄市,不管任何情况都还能应付,但要是放在一个省甚至全国呢?只怕问题就很严重了,我想这也是总书记和总理需要搞试点的原因所在,”陈平说,“试点就是要在小范围内先进行循序渐进的开展,再对其中的问题和不足进行改进,当政策稳定下来以后,才慢慢向全国推广。”
听着陈平的话,徐定邦笑着对杨奇说:“看到没有,这小子都开始给我们上起课来了。”
随后徐定邦对陈平说:“行,这个你放心,我会专门找你们省的相关领导去沟通的,不过虽然这一次专项治理行动可以停下来,但省纪委在态度上,对你们路庄的高压态势却不能变,同样的,已经被查出来违法违纪的干部,也必须受到严肃处理。”
“这一点就算总书记您不说我也会提出来的,”陈平说,“毕竟就像总书记您所说的,对官员权力的削减和调整,永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