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所带的人马刚刚射完一轮利箭之时,那伙背景不明的杀手们早已浑身是血地东倒西歪惨败在地上,场面一片血色,斩马刀狼藉地遗落一旁,袖里箭更是散落的遍地都是,唯有几个站着的也是数箭穿体,用斩马刀勉强支撑着全部的重量,在风中摇摇欲坠。可以说,这一轮猛烈的箭羽过后,那伙杀手几近全军覆灭,起场面亦是一片惨淡。
可是即便如此,史进转眸往那房檐上看时。而那老人却依然在房檐上安安稳稳地坐着,右手斜斜地拖着银身烟枪,叼着烟嘴一口接一口的吞吐着烟气,瞧那神情,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干似的,仿佛他所在的也不再是一场争锋,而是坐在有烟有茶的戏场里头,津津有味地看着一场有血有肉的大戏。
如果史进不是亲眼看见他指挥那伙人使出袖里箭的话,那么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安逸的老头,会和这场杀戮有一星点的关系。可是,这世间就是这样的,而这事实也就是这样。有时候,什么都可以是假象,连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的都可以是假的,不然,这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奸计、妙计,不然这个世界也该少去多少乐趣、志趣。
“大哥!”时迁眼看自己出场下令一招便杀败了那伙不明身份的人,便急急忙忙带了手下,就像一阵风似地冲到史进身边。时迁赶紧双手抱紧史进的双臂,担心地道:“大哥,伤得重么?小弟我……我来迟了!”
史进微微笑了,此刻看着时迁那张干净的脸庞,不禁有须些感慨,有许些欣慰,但那种心里的感觉却呛在胸口,怎么也不会表达,史进不得已,将千言万语都化作一笑,用力地拍了拍时迁的肩头代表了一切。史进深深换了口气,舒缓了下才道:“你这哪里是来迟了,来的正是时候。还多亏贤弟你的箭雨了,不然,大哥我还不知要如何狼狈呢,呵呵……”史进说着又笑了。
时迁全身打量着史进,只见史进身上的衣服又破了数处,有淡淡的血色染出来。
时迁托着史进的一条臂膀,看向史进的眼睛认真地道:“大哥,这伤……”
“都是皮肉之伤,又不碍事,说他做甚。”史进说着便往少华山子弟那边看去,见伤者已经被时迁带来的兄弟们相互扶持了起来。
“还好黎百草在,大哥可带众人先走,这里就交给我吧!”说着时迁松开史进,向前踏出一步,朝着那房檐边上荡着双腿的老汉拿手一指,大喝道:“兀那老贼,我大哥可是你这老王八射伤的!”
“我脚下的小儿,你大哥是我伤的。”老头说道此处,语气里满满当当全是傲慢,连头颅都不由地上扬了三分。透过斗笠的帽檐,斜眼瞥了眼稚嫩的时迁,鼻端接着又是一声冷哼,口角锋利地道:“我儿不孝,怎敢如此和老子说话。”
“好你个厚颜无耻的老贼!”时迁说着便暗暗捏紧了拳头,看来还是年轻,经不住几句话相激,便动了气,时迁死劲一踏地面,破口朝那老头吼道:“敢这般悖逆你爷爷,活的多了不是!我爹可是你这老厮随便作的,看我不把你剁了八块,来祭奠我爹的在天之灵!”
时迁说着便从左右手里夺过一张强弓来,从箭壶里抽了一支箭,搭在弦上,全臂用力将弓弦拉扯圆满,叫骂了一句“去死!”手指一松。“嗖——!”的一声轻响,一箭便朝着那老头的心窝射去。
老头又冷哼了一声,只见他抬起左手凭空一夺,立刻在那箭头快要近身之时,便将那箭硬生生地顿住,死死地攥在了手心里。老头将烟嘴喂到唇边,一口用力刁住,腾出右手来,握住箭的两端。“咔嚓——!”一声,那支箭羽应声断作两截,老人一副慵懒的样子,随手丢下房去,冷冷地道:“就这点本事?”
“作死!”说着时迁取了三支箭羽同时搭在弓弦之上。
这下可让史进吃了一惊,这三箭同发,当世之人会这绝技的极少,能掌握一般火候的已是奇才,莫非方才那箭羽之阵便是靠这般奇技所成。只是,这般射出的箭,如若没有练到火候的人,通常两侧的箭羽是脱劲的,闹不好的灰弦响箭掉,好点的也会射的歪歪扭扭,毫无准头,更别说有杀伤。当初史进听师傅王进说起来时,一时心强好奇,也曾试过一试,果然入师傅所言,如此射法,若不精通便还是不要使出来的好,因为效果甚微,纯粹是活丢人。
可此刻,时迁搭弓上箭,朝那老汉道:“你若本事,便将我的箭全都劫下!”说着便要射将出手。史进方要出言劝诫,但出语已迟。
只听“嗖——!”的一声,三箭同声而出,果不其然,位处两侧的箭羽果然失弦劲,但好在三箭并排一同都是朝着那老汉的心窝而去。
老人一看又不由地冷哼一声,探手摘下头上的斗笠,当空一挥一旋,三支箭羽齐齐插在了上面。这下看得就连史进都不由间心生赞叹,真当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那老汉没有抬头,一手从斗笠上抽下那三支箭羽来,将斗笠重新带回到头上,两手一抓箭羽,“咔嚓——!”又是从中折断,老汉依然随手丢下房来,拍了拍双手上的木屑,深深吸了口烟,吐了个畅快。这般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