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一看三支箭羽并排刺来,一双灵足轻点急挑,三块瓦片瞬息便起,腾空旋转,电光一闪之间,各自截住一支来箭。
众喽啰从未见过这般高超的足上功夫,心下一面暗叹,也一面为自己大当家的着急。方才史进一松弓弦当即叫中,此刻却眼睁睁地瞧见三箭即将落空。
在大家看来那些问题不问那厮也罢,等将这厮绑了,刀架在脖颈上,你不问他也会说,可是现在这面子如果丢了却去哪里挽回?
但此刻的史进,依然面容带着浅笑,犀利的目光直直追随着那第二支箭朝房上飞去。
房上那人此时也觉察出了端倪,只是在这电光一闪之间,腾挪闪跳已来不及。
那左右两只箭羽遇瓦即止,射在瓦面上,便往脚下落去。可是中间那箭却偏偏去势不止,透瓦而过,呼啸一闪,又撕去了一条布料,显露出小腿上稀松的体毛来。
院里的喽啰见了,立刻爆出一声喝彩。见大当家的有这等手段,大家顿时觉得脸面很是光彩,不由地各个头颅高昂,口中更是对房上叫嚣不已。心里也更是对史进这大当家的崇拜有加,简直就是五体投地。
此刻那黑衣人心里也是暗自叫了声好。为了不将这感情流露出来,让下面的喽啰瞧见。便弯腰摸了摸露出的小腿,一丝一毫竟都不曾划伤。
等史进喝住众喽啰的叫嚣,那黑衣人方才开口道:“这次才勉强输得服气。方才你问的什么,劳你再说一遍,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史进一听黑衣人的说话语气已经变过,不像方才。明显是敬重自己三分,再者,自己心里也对他颇有惺惺相惜之感。便朝房上也恭敬地道:“房上的兄弟权且下来,若你愿意,便换了衣裳,我们厅上说话。”
黑衣人心里本是有些猜忌的,唯恐是骗局,被这帮人骗下房来绑住,不但说不得话,只怕命都逃不脱。
可是,黑衣人隔着烟雨蒙蒙,望着史进一脸的诚意,心下也不由地前后思量起来。
这主家一开始气量就宏大的很,约莫着应该是条好汉。再者,每次箭来都发声提醒,也可见其作风正大光明的很。其中箭势所指都是些个裤边衣角,功夫了得,却不以技压人,真当是侠义心肠。
如今伤了他的人,损了他的院,非但不计较,还以客相待。处事待人做到这份上,就不是装能装出来的,人情做得这般漂亮,即使是陷阱、就算是栽了,也没得说。
只是片刻,黑衣人心下想过,便双手抱拳拜了一礼道:“那就叨扰了……”说着摘下面罩,也不走木梯,缩腰舒臂,如似黑鹰展翅,一跃一缓,便悄无声息间落在地上。
众人瞧着把式,当真是身怀上乘轻功。心里无不惊叹。
史进走上前来抱拳也是一拜,粗略打量了一眼,见其身形略微单薄,身首也短自己一截,约莫着自己的衣服还可将就,便嘱咐听差,取了他自己的薄棉袍来为“黑衣人”更换。
之后史进遣散了众人,便到大厅上等候。
那黑衣人有差人引了,进入偏房。小厮们打了热水,缴了毛巾,伺候他擦净了身子,将史进的衣服换在身上。
那人穿戴好了,在地下走了一遭,那件棉袍穿在身上,大袖郎当,下摆吊落一大截,勉了三匝,还耷拉在脚面。模样不但不雅,而且还有些可笑。
但史进能这般相待,那份情谊已经暖到他的心底了。
此刻史进已经令人将厅下的灯火都点了起来,见小厮带了那人从门外进来,上下一瞧,只见那人皮肤白皙,两撇英雄眉下的小眼中是一对极为精锐的眸子。小鼻小嘴,配上这瓜子般的小脸,活脱脱的一副娃娃脸。
这让史进不由地想起一个词,叫少年英才。
等那人进得厅里,史进慌忙起身迎了过去,让到厅上,主客入座,小厮上来献了茶。才开始寒暄。
史进见那人有些拘束的样子,便先开口道:“在下姓史,单名一个进字。因为是家里的长子,也被史家庄的人唤作大郎。”
那人眉毛一抬,有些羞赧地道:“在下时迁,人送外号鼓上蚤的便是。这里竟是史家庄?”
史进瞧他不解的样子,便朝他点了点头道:“便是近来被传的风风雨雨的史家庄,仁兄恐怕也晓得如今的情形,却不知深夜到我庄上,是为何事?”
时迁道呷了口茶,听到史进问时,才顿住杯碟,很是真诚地道:“说来话长,但也是迫于无奈,误打误撞冒犯了贵庄。”
史进听了,心底即刻勾起了对州县军情的渴求。便对时迁道:“仁兄来时,可曾经过华阴县,不知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时迁见史进的眼眸中闪动着期待,可是自己却着实没能进得城去,也不曾听得什么风声,心下不觉地生出许些抱歉。眨巴眨巴眼,将杯碟端放桌上,道:“唉……原本路过县城,想进去打尖住店。走到城门跟前,却不想竟被严防盘查的军士推打出来,只因我面生不是本地人……”
时迁说到这里,心下也是有气:“那群守门的狗腿儿,真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