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呢?”郑渭因想到一事,要来寻郭汾,却发现她竟然不在府中。一打听,却也不知道郭汾的去向,福安公主在帘内道:“姐姐或许是上香去了吧。”
“上香?”郑渭心道:“这个时候求神拜佛?”一想觉得不像郭汾的作风,薛珊雅在另外一边的门内道:“不是,姐姐是微服出行去了。”
天策上将府掌控着东西上万里的疆土,但后府(张迈的生活区)其实却不大,也就**间房子,后面加一个花园而已,郭汾居中,福安在左,薛珊雅在右,中间一个天井,若是将门打开,彼此都能相互呼唤。郑渭这时就站在天井中求见郭汾,所以福安、薛珊雅都听到了。
当郑渭在找郭汾,而整个凉州都在为中部的粮价而议论纷纷时,郭汾却正坐在城东、城南两个地区的交界处的一个观音堂中,与一个来自中原、又已在河西浸yin有日的士子隔壁谈话。那个士子,却是范质的好朋友魏仁浦。
只不过这一刻郭汾与魏仁浦互相却都还不清楚彼此的身份来历。可有时候也正因如此双方才能敞开了说话。
范质隔着画壁,听了郭汾说几句话,终于认出她的声音来,心道:“原来是她!不想在这里遇着她!”
本来他的见识学养都不在魏仁浦之下,正也有意加入论说,但既听出是郭汾,心中一凛,要说话时便已有顾忌,正想着要给魏仁浦提个醒,但见魏仁浦滔滔不绝,妙语如珠,心头一动,便假装不知。
郭汾听得魏仁浦的分析,觉得句句入理,竟也就不会去注意到这时画壁的另一头范质为什么没什么声音,她心中所想只是如何在夫君远征之际帮忙守住这个江山,既觉得魏仁浦有此才华,便一心都想着如何解决当前的困局,因道:“那些奸商既未触犯当前律令,然而弄法困民误国,其心可诛!这些奸商但知逐利,而不晓得一个义字,国难当前还在囤积居奇,当真可恼之极!”
张迈心中对“女子干政”没有很深的抵触,也没有要严防“牝鸡司晨”的观念,郭汾是他老婆,这个老婆处处为自己考虑,而且能力也不见得比身边的一些男性手下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这个老婆帮忙?所以他并没有故意给郭汾参政设限且从安西唐军东征时期开227374167783始郭汾就已经在军政两方面都有一定建树,在天策唐军中影响力极大,张迈东征以后,尤其是诞下两个孩子之后,郭汾更是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后方的领导层核心人物。
魏仁浦可没想到隔壁就是对当前安陇政局有着重大影响的第一夫人,还只道是一个“愤妇”,笑了笑说道:“对于逐利的商家,却也得分两方面看。周书云: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虞不出则财匮少,商不出则三宝绝。农工虞商,国之四柱也。而要诱商出力,则必须有利之所在也。商家逐利而囤积居奇,丰年收,歉年卖,本是他们谋生的必然手段,无可厚非,只要将价格控制在国家与百姓还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那就还是正当的,是为‘善利之商’,官府是必须保护这一类商人的,否则国家运转就会出现血液不畅的问题。然而商人若是为逐短利而将价格不断抬高,高到完全脱离实际,以至于百姓必须破家舒困,高到朝廷必须破国兜底,那就是一种‘恶利之商’了,对这种商人必须加以打击。只是这两种商人界限模糊,有时候也很难分清楚善恶,所以行事必须慎之又慎。”
郭汾道:“只是这些人并未触及国家律令,国家若为了维护法度,却势必要姑息他们,若要打击他们,又怕乱了法这却是投鼠忌器了。”
魏仁浦道:“这个,就要涉及到律法之根本了。”
“律法之根本?”
魏仁浦道:“就是立法之权与修法之权。郭汾听得默然,因想起天策政权下的立法与修法的情况来。
天策政权的建立为时甚短,而且中间战争不断,没有时间从容地来进行律法建设工作,许多事情都是仓促上马,法律的订立没有也不可能形成严谨的程序。大致而言,天策大唐的律法有四个源头。
第一个自然就是唐律。这是天策大唐律法的基石,当初安史之乱以后,郭杨鲁为以及安、慕容等世家在与中原隔绝的情况下,仍然能保有许多重要典籍根本的两方面,一个是兵法,另一个就是唐律了。
当然,由于僻处边疆,所以安西唐军的唐律也就不可能保留得像中原那么完整,而且百年迁徙,这中间遇到的变故太多,就算对已有的唐律也不可能一成不变地贯彻,故而便从实际需要中补入了许多适合西域土壤的习惯法来。
在进入疏勒之后,安西唐军开始从苟延残喘转入有向内拓展根据地的政权建设,考虑到境内各族混杂、诸教并立,极为了巩固政权又为了团结诸族,便援请诸族诸教的有识之士一起修订法律,所以如今天策大唐的律法里面便有了第三个源头——来自各族各教的一些原素。
各教相同者存之,各教有歧异者则谋求一个折中的方案,若是冲突无法解决时,比如面对一神教那种对异教徒的歧视与打击,或者野蛮部族的野蛮习俗等,则由张迈居于其上,劝说甚至强制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