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冬天的雪地里,积雪最深处都快沒到我们的胯骨了,每走一步,都要踢开冻在一起的雪块儿,破冰前行,极耗费体力,因此,走了二十几分钟之后,我们仨就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师兄,这望山跑死马,到底还有多远啊,”我呼呼地大口吐着乳白色的哈气,上气不接下气地看向胖子问道,
“快了,上了前面那座山,再穿过一趟树毛子(灌木丛),就能见到一个给水站,到了那里,就有道儿了,”胖子体胖,走起來更是耗费体力,这工夫,连舌头都吐出來了,看样子气儿也不够用了,
“我说,你们二位找这洋罪受干啥,图啥啊,”王全侯也是累得不轻,手拄着两个膝盖,愁眉苦脸地看看我,又看看胖子,十分不解地问道,
“操,你以为我们想啊,是让我们是神棍呢,诶,凯子,想想咱哥俩也他妈挺有意思的啊,挣着临时工的钱,干着蜘蛛侠的活,截长补短地还得拯救世界和平,我跟你说,这活儿不用干长,只要是干上两年,咱俩肯定得抑郁了你信不,”胖子本來是回答王全侯的,却感而发,看着我是一通感慨,说到动情处,还挺得瑟地用羽绒服袖子抹抹眼睛,好像欲哭无泪似的,
我看着现在就有点儿精神分裂前兆的死胖子,一脚将他踹倒在雪窠子里,骂道:“你丫哪儿那么多废话,我告诉你,我他妈以后抑郁不抑郁我不知道,但你要是再不快溜地给我找到密道,我现在就让你拉拉胯你信不信,”
胖子抹了一把脸上沾的雪屑,笑嘻嘻地看着王全侯说道:“看见沒,我说啥了,典型的抑郁症早期症状,躁狂,狂躁,诶,王全侯,我可告诉你,离他远点儿,小心咬你,”
胖子这一番插科打诨,我们身上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趁着体力有所恢复,胖子拽开大步,在前面健步如飞,我和王全侯在后面是拼了命地紧跟,
我和胖子体内都有摄魂珠,而且胖子体内还有徐羽菁的一道灵魄,我的体内有两块不化骨,所以别看我们俩面上是呵哧带喘、累得够呛,可体内自有一股真气充盈到四肢百骸,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并无体力透支之虞,
倒是王全侯,这小子肉体凡胎不说,还常年开车,久坐不动,一身五花三层的肥膘,冷不丁整一下这么大的运动量,真是难为他了,到了后來,王全侯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勉强跟在后边,那模样,惨不忍睹啊,
我和胖子心中不忍,走过去,一人架起王全侯的一只胳膊,拽着他往山上走,
王全侯多少有点儿不还意思,觉得拖累了我们俩,看向我和胖子,小声嘀咕道:“那啥,真是不好意思,这事儿闹的,你俩还成出租车了,呵呵”
“嘿,我他妈看你可沒有内疚的意思啊,倒好像有点儿幸灾乐祸似的,啊……操……”
胖子见王全侯心里偷着乐、嘴上还假模假式地跟我们玩儿花活,忍不住挤兑了王全侯几句,不想胖子正说得高兴,就见王全侯身子一歪,一个趔趄就趴在了雪窠里,此时,我和胖子正一左一右地架着他,等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他这一倒,拐带得我和胖子也相继趴在了雪窠里,
“我说你丫行不行啊,我们哥俩夹着你都能卡跟头,你他妈缺钙啊还是股骨头坏死啊,你妹的,操,”胖子一边呸呸吐着嘴里的雪粒子,一边龇牙咧嘴地抖落脖领子、袖口里灌进去的雪,嘴上还不忘唧唧歪歪地骂走道栽楞(东北方言:形容一个人走道不稳,东倒西歪)的王全侯,
“不是我栽楞,是、是脚底下不知道被啥绊了一下子,妈比的,”王全侯也造了一脸一头的雪粒子,看着跟白癜风患者似的,心里也挺憋屈,遂苦着脸看向我和胖子,开始为自己叫屈,
这工夫,我也正很搓火地抖搂着羽绒服里的雪沫子,听了王全侯的话,心里不禁一动,因为刚才跌倒时,我也隐约感觉到好像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只不过感觉沒有王全侯那么强烈,所以也就沒太在意,
如今听王全侯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暗自生疑,忍不住用手去扑拉雪窠,想看看地下有什么东西,
我这并不是心血來潮,小孩儿心性,而是事出有因,要知道,雅克什的冬季,正是非法狩猎的好季节,但是,现在林区、草原一律禁猎,于是,一些不法分子在山上猎取到狍子、野猪等野生动物后,便偷偷地埋在雪地里,等待时机再偷运下山,非法出售牟利,
如果我们运气好,真碰上了某些偷猎分子私藏的猎物,那我们就算发了,弄回去卸巴卸巴,香喷喷地炖上一大锅,我一定把石局和卓凡二请來,吃饱喝得了,我再告诉他们这肉的來历,然后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们俩吐也吐不出來的难受样儿,擦,想想都开心,
我在雪窠里扒拉了几下,感觉下面确实有一个已经冻得硬邦邦的、长条状的物体,我心中一喜,又加紧扒拉了一会儿,一个人形轮廓毫无预兆地显现出來,吓了我一哆嗦,
“我操,啥情况,死倒儿,”胖子看着雪窠下面突兀出现的一具尸体,大瞪着眼睛,就跟活见鬼了似的看看我,又看看尸体,那副大吃一斤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