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赶到道仁矶的还是陈老四,这位侦察营长离道仁矶最近,团长石磊是率领侦察团第一批出发的,侦察兵跑路快、会抄近路,赶路远比一般部队要快,可从修水赶到道仁矶路程在那儿摆着,就算再快他也飞不过來,陈老四就不一样了,从岳阳去道仁矶,那就是从市中心走到城郊的距离,陈营长带着新收的陈占水和他的几个伙计,以及手下侦察营的战士们,兵分几路,悄悄出了岳阳,只用了一个钟头不到就摸到了道仁矶,
如果城陵矶码头算是冷清的话,道仁矶码头就只能用荒凉两个字來形容了,如果不是码头边上那一长溜拴船的木桩、铁环,这地方简直就看不出來一点码头的痕迹了,既沒有渔民晾晒的渔网,也沒有渔船、货船,甚至就连一条摆渡船都沒有,三五个大概是渔民家的孩子在荒草丛、杂树林当中嬉笑玩闹着,江边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在钓鱼,远处有一小片茅草做顶的房屋,大概是渔民们的居所,只是这些渔民的渔船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老哥,收获怎么样啊,”侦察营长是个自來熟,过來就和钓鱼的老头搭上话了,
“收获嘛,马马虎虎,一家人要是指望我这一根鱼竿吃饭可就差远了,”老者叹了口气,瞟了陈老四一眼,眼睛继续盯着他的鱼漂,
“你怎么不弄条渔船呢,道仁矶码头这边不是也有渔船捕鱼的吗,”这话是陈占水问的,陈老板虽然长期在岳阳城里贩鱼,可他对于离城不远的道仁矶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
“让我看看你钓了几条鱼,”说着话,伸手捞起老头的鱼篓子就往里头瞧,老者继续钓鱼,也不阻止陈老四的举动,
鱼篓子本來是在江水里泡着的,一离开水面,里头的鱼“噼里啪啦”就蹦跶开了,往里一瞅,呵,大大小小足有二三十条,怎么着也有十几斤,可要像这老者说的,指望这些鱼养活一家老小,那还真不够,
“渔船,原先我们家也有条渔船的,可自从日本人來了之后,别说是我们家了,全道仁矶几十条渔船就一条也沒有喽,全都叫鬼子给收去了,”老渔翁说着话,老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无奈和淡淡的怨恨,
“是呀,自从鬼子來了之后,大家伙儿的日子都变得难过了,”陈占水深有同感的叹了口气,“哎,陈长官,你说鬼子把渔船收了都开到哪儿去了,怎么城陵矶和道仁矶两个码头上都沒有日本人的船呢,难道他们把船开到湖里去了,”洞庭湖大着呢,八百里洞庭湖,鬼子要是真把船开到湖里,你还真找不着,
“湖里,呵呵,”陈老四冷笑一声,“你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洞庭人,都不把船往湖里头停,鬼子才來洞庭湖多长时候,他们对咱这八百里洞庭湖能了解多少,停湖里,他们也得找到能停船的地方,我估计呀,你的船是让鬼子给凿漏沉到湖里了,”
几个人正在谈着话呢,江面上忽然传來一声吼叫:“呜,,,”众人一惊,急忙抬头看,只见江面上一条飘着膏药旗的小型铁甲船正从离码头几百米的地方开过,鬼子的小火轮,看见这小火轮,老鱼翁赶紧收拾鱼竿鱼篓,
“哎,老哥,怎么不钓了,”陈老四有点纳闷了,小火轮好像不应该來收管理费吧,这老头怎么看见鬼子的小火轮吓得连鱼都不敢钓了,
“你们不是道仁矶本地人不知道,鬼子小火轮厉害着呢,上个月余老三在江边钓鱼,过來个小火轮,余老三沒当回事,谁知道小火轮上一串机枪打过來,当场就把余老三给打成马蜂窝了,这小鬼子邪门着呢,看见了就得躲,你要不躲,说不定哪次兴许就把命混丢了,”
“老哥,你们全家就指望你一个人钓鱼养活呀,够吃饭吗,”老头收了渔具却沒走,大概是想等小火轮走了再接茬钓,陈老四就想和老人多聊几句,以便掌握更多有关道仁矶的消息,
“光我一个人哪能行,我全家两个儿子一个媳妇,再加上老伴一共五口人,就我钓的这几条小鱼怎么够五口人吃饭,我钓鱼也不过就是贴补一点,家里主要还是靠两个孩子出去给人下苦力,以前有船的时候全家人都坐船下湖捕鱼,那时候的生活比现在要好过多了,”
“不好了,黄老伯不好了,”一帮人正在码头边聊天,一个精壮汉子从远处快步跑了过來,一眼看见江边的钓鱼翁就大叫了起來,
“怎么了,小狗剩别慌,到底怎么了,”老人脸上变了颜色,几步冲过去拉住了跑过來的那汉子,
“黄老伯,你家老二快被田家奇给打死了,”
“老二,他怎么会惹上田家奇的,人在哪儿,”老田头到底是经过风浪的,闻言虽慌不乱,立马向那个小狗剩问出了问題的关键,
“就在鱼市场的西门口,”小狗剩伸手往身后指了一下,
“黄老哥,我们跟你去吧,”陈老四像是征求意见一样问了黄老头一句,随即就转向了來报信的壮汉,“狗剩,你在前面带路,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快走,”关键时刻,陈营长显示出侦察营长的处事果断來了,
“哎,哎,”狗剩嘴里连连答应就是不迈步,眼睛征询的望向了黄老头,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