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再有人面刺朕之过失,是否也要杀之?”
赵与莒说这两句话时很平静,杨妙真有些不知所措,分明是听得天子大雷霆,怎么自己进来后反倒是他在宽慰自己?而且,从他的口气来看,他虽是怒极,却产并不想杀赵景云?
“为人君者。一言一行,都关乎国之气运,不可不慎之。今日我杀了一个口出狂言的赵景云,明天便可以有子孙以此为例,杀那些敢于直言进谏的忠义臣民。相反,朕之威权,已经在金人、蒙胡和外敌争斗中立起,朕不处死赵景云。有谁会以为是朕怕了他,有谁会以为是朕拿他无可奈何?”
赵与莒这番话与其说是在说给杨妙真听,还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处死赵景云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天下臣民也没有谁会蠢到认为天子当真不忍杀或不敢杀一区区书生,更不至于因此而产生背叛之心,相反,他们只会因为天子宽厚而勇于进言,让臣民敢于表自己的意见。这才是赵与莒希望得到地结果。
“官家之意,就此放过赵景云?”杨妙真问道。
“自然不是……若就此放过他,朕又心有不甘,而且对于天下一心向朕的臣民来说。//岂不是巨大的不公?”赵与莒嘴角**了一下,浮起一丝冷笑来。
既是求仁。那么便让你求仁得仁吧。
第二天晨。
积聚了一晚上的阴云。还没有变成雷雨,空气依然沉窒得让人喘不过气。象是将块石头压在人的心上一般。
往常这个时候,大宋时代周刊公署前应该是人来人往分外热闹。前来领取报纸的行商们,怀着希望远道而来献上自己文章的儒生们。到周刊公署来帮工磨练自己的太学生们,他们可以将公署前两棵大樟树上地鸟儿惊得吱吱喳喳乱叫不停。
但今天却不同,公署门口站着近卫军士兵,他们的枪上了枪刺,雪亮的刀尖泛着寒意,虽然值了很久的班,可是个个还是神采奕奕,没有丝毫疲惫,相反,那凌厉的杀意,让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绕开来。
“这大宋时代周刊要倒楣了!”
有行人窃窃私语,昨日的事情,在临安这样的地方可是守不住秘密地,才短短的两日,便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因为有近卫军在的缘故,今天倒没有谁来泼粪,邓若水起来后听着门房小声地禀报,心中倒有些为近卫军的到来而高兴了。
昨天傍晚,这队近卫军赶来后一语不,任他如何询问就是不搭理,往门口一站,有如塑像一般。邓若水还没有自恋到以为这些近卫军是来保护他们地地步,大致能猜出,近卫军的到来,实际上是为了控制住他们地行踪,不让他们到处乱跑。在就只等临安府提点刑狱司派人来捕他们入狱----也有可能是军情司地人来,他心知难以脱身,反而觉得坦然,只是原本与此事没有太大干系的吴文英也被卷进来,实在是有些可惜。
想到吴文英,便听得他地声音:“邓公,邓先生!”
“昨夜睡得如何?”邓若水收拾好身上的穿戴,便向吴文英道。
“昨夜睡得甚好,此地极是安静。”吴文英笑着答道。
吴文英对于赵景云地文章,也是不尽赞同,但他有一点是意识到的,那便是圣君贤臣不能解决一掉问题。当今天子算得上圣君了,朝堂上群臣也是人才济济一时之选,可以算是贤臣,天子也好朝臣也好,都反复告诫地方官吏要亲民爱民,可是地方上地那些官吏们当中,总能出现一些歪嘴巴的和尚,将好端端的经都念乱来。象是让他险些丧命的京西行省矿难事件,天子与朝臣只能在事后进行补救,虽说迟来的正义也是正义,可毕竟不能解决全部问题。
只要官员一昧靠迎合上意来升迁,那么圣君贤臣也无法杜绝类似事情生,哪怕不是杜绝,只要别象现在这样普遍也好。
“君特……”邓若水微微一沉吟,终于还是开口道:“昨夜我反复思量,此次周刊万无幸理,龙有逆鳞,我等此次是披了逆鳞。”
“邓公不必多说,我虽然与赵曼卿观点并不完全一致,但此次事情当中,我也觉得只靠官家一人,这天下永远海宴河清之日,曼卿所言民知、民有、民治、民享,乃是大道。更何况此事因我之文而起,我若是置身事外,不免为世人所讥。男子汉大丈夫,当勇于任事,岂可临事苟且!”
吴文英不等邓若水开口劝说,便拒绝了他的意思。
邓若水还待再说,赵景云却皱着眉过来,李仕民笑嘻嘻地跟在身后,他怕赵景云误会,便不曾继续往下道。
“今日竟然无人上门,倒是件稀罕事情。”赵景云目光闪烁不定,打了个哈哈道。
“曼卿有什么话便直说,何必如此作态!”邓若水笑道。
“邓公,却是我连累了周刊与诸位……”赵景云抱拳向他施礼,才直起腰,便听得外头一个声音道:“哪只是你,如今在外头,你挨的骂反倒没有我挨的多。”
随着话音,张端义满脸苦笑地溜达进来,众人当中,他年纪与邓若水较大,满面皱纹挤在一起,显得甚为苍老。一见着他,邓若水便顿足道:“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