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大理、西夏、蒙胡,最多再加上什么高丽倭国,根本不曾注意过细兰……孟都督自细兰回来,当熟悉此国风物,旅途漫长,不知孟都督可否说与老夫听听,也让老夫长长见识?”
他一口一个老夫。终究还是有些倨傲,孟希声捡着一些稀奇地,特别是细兰的一些物产说与史弥远听,史弥远捻须颔,不停地问,当得知细兰岛上两族相争,致使百姓纷纷逃至高郎步港请求大宋庇护时,史弥远叹息道:“当如是耳,当如是耳……昔日唐太宗问诸臣何以御外。魏征谏言曰,偃革兴文布德施惠。中国既安远人自服,天子深得其中三昧矣。”
孟希声却摇头道:“史老先生,若仅是如此,便不会有高郎步港了。那可是我大宋水师驱逐大食奸商之后夺来地。魏征所言,虽说也不见得太错,但终究是消极了些,如今我大宋国势蒸蒸日上,百万虎贲之士,亿兆勤勉之民,岂可文恬武嬉坐等远人来朝?我华夏之枪炮,自当为我华夏之犁铧开壤,大宋之士子。自当为我先贤之学说传道。”
史弥远笑而不语,懒得与他争执。又将话题转到了其余话题之上。
从庆元府至临安,也不过是**个钟点的事情,他们聊了会儿,史弥远露出倦意,孟希声便起身告辞。一夜无话,子夜一点时分,火车抵达临安站,虽然天色尚是全黑,不过车站站台处的汽灯点着了,他们这时抵达。自然是出不了车站的。先得在车站中地馆驿歇下,若是想省钱。也可以在车站的候车站眯上半宿。
原本随着史弥远的军情司的人为他在馆圣里要了一间最底的屋子,但史弥远得知之后执意要换到最高层。这家车站内的馆驿最高层是五层,钢筋混凝土结构下,正好将远近景色尽收眼底,只是对史弥远这般年纪地人来说,爬起楼来有几分艰难。
待得天光大亮时,史弥远如同在流求时一样,用了抽水马桶,在阳台之上站立良久。火车站在原先地武林坊,他所处的顶层比起临安城墙都要高上几分,虽然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外观上却还是尽可能保持着临安古建筑风格。从此处望去,向北可以看到城墙外地楼宇工厂,不少工厂的锅炉正在冒烟,看上去倒象是炊烟冉冉而起。在城墙之内,仍是飞檐斗拱画阁楼台,原先靠着城墙一圈地贫苦人家的破烂屋子,如今被拆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富商巨贾与高官显贵扩大的园林。\
变化最大地是街道,原先除了御街之外,临安城中的街道都很狭窄,便是御街,也与汴梁的御街不可同日而语。不过现在则不然,随着贫民搬迁至距离工厂更近的城墙之外,大规模的道路规划与建设使得临安的街道有了极大的改变。道路更直、更宽且不去说,道路两侧的绿化隔离,将马车道与人行道分隔开来,并且在许多稍宽敞的地方,都留有街边花园,或是一眼活泉,或是一座小亭,总离不开绿色。虽然是年底地冬天,草木凋零,可在高处望去,还是让人觉得春景常驻。
史弥远默然无语,若说收复中原是天子的武功,那么眼前这座美丽地城市那便是天子的文治了。
史弥远回到临安的事情,只有赵与莒和崔与之知道,史弥远自家也甚为谨慎,在向皇帝禀报已经到了临安之后,便守在馆驿之中寸步不出。赵与莒得到军情司的报告后心中也甚是欣慰,史弥远在扶他上位上毕竟立了功劳,很多赵与莒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史弥远都代劳了,他对于大宋是有大过的,但对于赵与莒个人而言,他又是有功的,他能够有自知之明,不再兴风作浪,那么赵与莒也就可以保他一个善终。
一晃眼便是半个月过去,年关已过,史弥远却始终未曾得到天子接见的消息,饶是他这些年来在流求磨得耐性十足,却也禁不住有些狐疑。自己原本只是乞求归乡养老,天子却把自己召京中,可入京半个多月,却又不见自己,天子心中究竟想如何安置自己?
炎黄七年春节的夜晚,临安城中金吾不禁,鞭炮声连绵不绝,焰火经夜,临安城的上空有如白昼,史弥远看到不只一个地方冒起了火光,水龙队尖锐地哨声也四处响起。喜庆虽然带来了热闹,但也带来了比平时更多数倍地火灾,好在临安府应对及时,水龙队没有放假,又加调差役,这才将火灾迅扑灭,未曾酿成大祸。
火车站倒是安静了下来,不再复往日的喧闹,便是火车站地差役,除了少数值班的外,也大多回家过年去了。史弥远站在阳台前,望着临安城的万家灯火,他一人呆立许久,只觉得身心俱疲。在官场上浮沉挣扎了五六十年,落到最后,却是一个人在黑夜中面对繁华:热闹是别人的,而他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得有人敲他的房门。
史弥远心中一动,不待他招呼,军情司的人便去开了门,然后怔了怔,转头对史弥远道:“史老先生,有人来访。”
来拜访史弥远的是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人物:崔与之。
崔与之怕冷,故此身上穿得厚厚的,体态显得有些臃肿,因为刚爬了五层楼,他累得气喘吁吁,被几个亲随扶着,与史弥远的气定神闲相比,就显得有些狼狈了。史弥远与他相识,但多年未曾见过面,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