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陵到临安,最方便的行程,应该是从运河过来。但是耶律楚材早听说了铁路的消息,而且华亭到金陵的铁路如今正在昼夜施工之中,故此他特意绕了个圈子,先是乘蒸汽船到了华亭府,然后再从华亭府乘火车到临安。虽然行程增加了不少,但实际上所用的时间却减少了。
这让他异常兴奋,虽然乘火车时他这个善于骑马的文人竟然生了晕车的糗事,却仍然让他看到铁路将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此前在报纸上、一些人的游记上,他都看到了有关火车的记载,但所有的文字都没有他的亲身经历带来的冲击大。
正是因为这种冲击,让他坚定了要说服赵与莒与朝堂诸公,大量募集资财,以此来推动金陵展的决心。
午休是在皇官之外的官驿中进行的,为了方便外地入京的官员,同时也体现天子对他们的厚遇与恩宠,官驿中房间不大,但设施极为贴心,比如说,和如今皇宫里使用的一样的抽水马桶。在流求时,耶律楚材使用过这种玩意儿,回到大宋后却未曾见到,没想到离了京城一年,连官驿中也装了这种洁具了。
“日新月异,日新月异啊。”除了这个词,耶律楚材再也找不到其余的可以形容这个时代的词了。
因为一年未曾来到临安的缘故,他很想借着这机会四处走走看看,也汲取一些临安建设的经验,但想到天子午休后还要问自己问题,便不得不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吃完饭后交待了官驿差役一声便开始入睡。
下午二时,他被差役叫醒,略微洗漱之后,他将自己在火车上准备好的东西又整理了一遍,忽然觉得心中有些紧张。
天子虽然没有明说,但下午在场的应该不仅仅是崔与之。其余二位宰辅,六部的主官,还有一些相关官吏,只怕都会在场。自己要面对的将是他们的质询,若不能说动他们,官家就算支持他。也会面临一定的阻挠与压力。
二时十五分,来唤他的宫使到了门前,耶律楚材整了整衣冠,大踏着步子走向皇宫。
就象他猜到地那样,这次在博雅楼西殿聚集了大宋官吏过二十名,几乎所有的核心官员都在此。
因为赵与莒时常在博雅楼接见群臣的缘故,他将博雅楼西厢进行了改造----并没有违背他不兴建宫室的诺言,只是将原先隔来的几间屋子打通来,形成一个小会议室。这个小会议室的格局不同于其余殿堂。倒有些类似于新式学堂地教室,正南方是一座讲台,讲台前是一排排的座椅。而最后那个面南背北的位置则是赵与莒的御座。有的时候,博雅楼学士会在此为群臣讲解智学的一些常识,特别是经济与管理方面,赵与莒自己甚至也亲自讲过两堂。无论这些官员是否听进心去了,至少这一年来,处理政事时比起以前更有条理,走程序所耗费的时间也更短。
“耶律楚材。你这是误国!”
听完耶律楚材地筹款方法之后。第一个出来表示反对地就是郑清之。对于他。赵与莒是越来越失望了。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成为六部之一地主官。根本原因在于赵与莒想要用他为相。他也每每以崔与之之继任自诩。但是去年赵与莒任命耶律楚材为建康知府。让他意识到危机。他虽然强忍了一年。可今天这件事情若再不出来反对。那么他最后地希望都要破灭了。
因为是赵与莒老师地缘故。他对赵与莒相当了解。知道他不是那种因为政见不同便会将臣子弃之不顾地人物。否则地话。真德秀只怕尸骨早寒。而自己也早就被弃置了。故此。他决意要挑出耶律楚材这一政策地缺限。一来在赵与莒面前展现自己地能力与眼光。二来则是阻挠耶律楚材获得更大地功绩----若是耶律楚材此策得在。他调入内阁地时间会提前。恐怕不足五十岁便能成为宰辅。
那也意味着他郑清之前进之路就止堵绝。他平生志向得不到施展。
想到这里。他平稳了一下自己地呼吸。言辞不再那么尖锐。而是缓和起来:“虽然你一心是为国。但却放出三只泰山恶虎来。”
“其一。那抓彩之举。有类赌博。如今世风日下。百姓好赌成性。多有因此而破家。城中游手。不务生产。唯呼朋引伴。设局骗人。朝廷屡禁不止。乃至有儒生士子。亦荒费学业而乐此不疲。若以官府之名推行抓彩。必如火上加油。赌风之盛。再不可止矣。”
“其二,商贾逐利,原是本性,狼狠羊贪,莫过于其。昔临安豪商把持米市,投机制钱,以制有华亭之乱。陛下圣明,用商贾之利而去商贾之弊,因其输税纳帛,有助国用,故此网开一面,优容怀柔以待之。金陵为国之副都,根本要害之所,行在之咽喉,在如此重地引入商贾之资本,必使得商贾对国政要务指手划脚僭越干涉。此尤如倒持太阿,授柄于人,非智所为也。”
“其三,自古以来,唯闻藏富于民乃至盛世,未闻收刮民财可得太平。爱国债券,借贷于百姓,又有四弊。一为失朝廷体面,我大宋富有四海,户部连年节余,岁入远汉唐,岂有向百姓借债之理?二为易为小人猾吏所用,成扰民之政,虽然耶律学士说购买与否,全凭百姓自愿,可小人猾吏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