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徐州密奏。”
谢道清再次打断了赵与莒与杰肯斯凯的谈话,这一次赵与莒叹了口气,略带歉意地向杰肯斯凯道:“贵使先请回馆驿,朕有国务须得处置。”
徐州密奏是赵子曰报来的,先是就自己擅入金国疆界伤人请罪,不过这请罪之条赵与莒没有细看,莫说金国领土在赵与莒眼中与宋国领土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其余国度,又有何不可?
他虽然没有霸道得如穿越来时的某国一般,认为其穿着花裤衩的士兵有权在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保护“人权”,但也不会自虐得以为自己的忠勇之士偶尔进入一次他国土地便是擅启边衅。他关注的是接下来的内容,赵子曰在奏章中说到,他将收买金国边将,转送金国逃亡人口,并向赵与莒请求授权。
除此之外,赵子曰还说道,金国百姓逃亡成风,足以证明金帝完颜守绪模仿大宋推行的变法并未起到多少成效,而且蒸汽船到汴梁引起的震动,也证明金国已是人心惶惶一触即倒了。
他言下之意,便是认为伐金时机已到,赵与莒看到此处,摇了摇头。
虽然台庄大捷之后,北伐的呼声又高涨,但大多还停留在国子监太学生嘴上,临安市民对此装聋作哑,那个时候赵与莒便明白,除了年轻血热易冲动的太学生外,大宋的士大夫阶层和市民和自耕农阶层,对于北伐中原之事还是不够支持。市民、自耕农担忧的是,虽然天子承诺永不加赋。但官府说话不算数是一向以来的习惯,打下中原之后,数百万近千万中原遗民便需要赈济,而这赈济之钱粮,自然是要他们这些百姓承担。官僚士大夫担忧地不仅仅是加赋----因为此事对他们几乎没有影响,他们担心的是,如今天子的威望已经使得大宋朝堂上失去了平衡,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中的天子这一边过于沉重。而士大夫已经显得轻飘飘的。若是天子再收复了中原,声望远胜太祖太宗,汉武唐宗甚至都有所不及,那样的话皇权必定会膨胀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他们这些士大夫便会连现在勉强的平衡都无法维持住。
故此,虽然来自流求地力量对于中原故地地矿山、人口、土地都很感兴趣。可是赵与莒还是迟迟不愿北伐。
而且此时北伐。士大夫、旧军队都不会支持,只能动用流求的兵力财力,胜利之后流求实力也会消耗殆尽,中原地方会靡烂得不成样子。那时赵与莒手中便没有可以同这些旧势力抗衡的力量,更没有力量去重建中原,结果必然是便宜了朝中的官僚士大夫们。
打一块地方,吃一块地方,再打一块地方,这是赵与莒的策略。在他看来,京东、淮北如今就是一个榜样,待再过两年。流求将这两块地盘消化得差不多了。自然而然可以去吃下河北、山陕,最后才轮到中原。
现在京东、淮北有近百万户、三百万口。流求的实力可以将之消化、改造过来,消化完毕之后,再凭着这三百万人力,又可以去消化改造千万人口地其余地方了。
“崔卿看过之后有何感想?”将密奏交与崔与之,赵与莒闭着眼睛思索了好一会儿,待估计崔与之差不多看完后问道。崔与之与一般士大夫不同,虽然他们根本利益仍是一致地,但这个老头儿的眼光还在,看得较远。
“这位赵副使心思急切了些。”崔与之老奸臣滑,赵子曰言下之意他如何不知,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急切,便不肯再,反倒谈起对待金国逃民之策来:“陛下,金国逃来这许多人口,其君臣上下岂有不知之理,还请陛下敕令淮北总管与近卫军、忠卫军,须得加紧戒备,免得金国君臣狗急跳墙才是。”
赵与莒奇道:“崔卿以为金国君臣会狗急跳强?”
“金国虽是名为变法,实际上其国无法可变,国狭人少官多兵众,再如何变法,也变不了这大局。”崔与之振作起精神:“陛下,此局非人力可解,女真贵戚何其众也,蒙胡南侵之时,他们逃至中原,都须得百姓供养;金主完颜守绪号为明君,也颇想振作,多次下诏节俭,却嫌汴京中宫室狭僻,未恤民力而先营宫室;金国连年征战,养兵百万,其中不耕不穑之兵四十万;且连着数年灾荒,金主虽下诏赈济,官库中却无粒米可调……”
崔与之滔滔不绝地说的是金国的劣势,他几乎是一口气说下来,显然平日里没少琢磨这些。他说得确实不错,蒙胡被大宋击溃之后,金国看似喘上一口气,甚至还收复了不少故地,露出一番“中兴”模样。但实际上,金国只是由“猝死”转为“慢性死亡”,它们目前处地危局,与原先历史上大宋在苦守襄阳时的模样颇为相似。而且,比起那个历史中大宋更惨淡的是,它无论在领土、人口上,都相差甚远。
这种情形下,莫说完颜守绪只是号称英主,便是他也被穿越附体,也根本无药可解。
“卿思虑甚周,以卿看来,这收容金国逃民之事,做得还是做不得?”
“自然做得,我大宋与金国会盟要约之中,并无处置对方逃民条款,便是有,这盟约既是人签得那也是人改得。”崔与之笑道:“陛下在等老臣此话吧。”
赵与莒与他会心一笑,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