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与金国如今的疆土,西以大散关,中以秦岭为界,唯有东段,因为情形复杂的缘故,边界并不是十分鲜明。大体上说,双方以黄河故道与运河为界,只是大宋夺了徐州,向金国腹地突出了一块。
志旭扬屏住呼吸,趴在草丛之中,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金兵。
自从台庄大捷之后,大宋威名远播,金国境内的汉、女真等各族百姓也都听过,随着这威名传来的,还有大宋淮北、徐州、京东一带推行的治理方略:数以千计的大农场被辟建起来,农场主大多数是来自流求的返乡移民,他们自流求银行获取贷款,受流求银行监督管理,以严格的纪律、优厚的待遇来约束对待在农场中做活的佃户、长工。规模化经营、经济作物的推广、新器械畜力的应用还有专门的农学技术支持,使得农场的效率比之以前要高得多,原先十个壮劳力干的活儿,如今只需要六个人便可以完成。
但是,徐州对于劳动力的渴望几乎是无法填满的。水泥厂、炼焦厂、铁厂、印染厂、纺织厂、轧油厂、木器厂,甚至还有玻璃厂,等等无数的工厂在徐州及周边县治之中,迫切地需要熟练、听话而且没有什么怨言的劳动力。对于饱经战火的淮北、京东而言,无论头上的天子是姓赵还是姓完颜,能让他们有一口安稳的饭吃,能让他们的娃儿看到希望,能在年节时分给家里拎去两斤大肥肉,那么他们就会听话而且没有什么怨言。除了不是熟练工外,他们完全符合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最好的工人条件。故此。虽然赵与莒通过种种渠道限制农场主和工厂主们的盘剥,但徐州工厂地工作时间还是不可避免地每天十个小时每月只有一日休息。
去年的兵灾、蝗灾、雹灾,让新兴的大农场受得一定损失,不过相对较高的生产力还是挥了作用,这一年中产棉十五万八千包,花生与麦套种,得夏花生二十五万石,麦二百二十万石。加上水稻、土豆、蕃薯和玉米,京东、淮北粮实产量足以自给,甚至还可以向在河北路与严实对抗的彭义斌提供粮食七十万石。大农场里的佃农、长工。实际上已经成为农业工人,他们自家种的那一点田地的收入。在他们整个收入中只占一小部分。
尽管如此,这些农业工人还是羡慕城中工厂里工人地待遇,大体来说一个工厂工人的收入,约是农业工人的一倍到一倍半。
这样好地生活,不可能不对邻近的金国地区产生影响,起初还只是相邻地地方金国人乘夜逃到宋境,然后在宋境负责户籍的地方登记注册,领取户籍和劳工证明。凭借这个,他便可以到淮北劝业局设的棚位去报道,再由劝业局依据个人所长,分配到需要的岗位当学徒工。前三个月是没有太多收入的。三个月学徒期满转为临时工,此时开始有正式工一半的收入,再有六个月转为正式工,享有一切正式待遇了。虽然这九个月里,每个人都得与家人分开,过着军事化的集体生活,但只要熬过去,对于潜逃来的金国百姓来说。便可以安安稳稳地过着好日子了。
只不过这九个月地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们初步接受纪律、组织和秩序,并且安于这种集体主义的管束。
最初的时候。金国地方官员对于这种潜逃睁一眼闭一眼---金国受的蝗灾远比淮北京东严重,他们养不活这么多人,有人肯收拾残局,何乐而不为。但到了炎黄二年时分,他们便查觉到势头不对,若再这般毫无管束地放任百姓逃离,用不了多久他们治下就一个百姓都没有了。
为此,金国地方官员还专门奏报汴梁,完颜守绪派了使与大宋磋商此事,双方达成协议,大宋船只可以进入汴梁,但离境时须得接受检查,与来程时人员数目进行核对,船上不得携带金人,而两国边境之上,金国也加强了哨卡巡检,凡有靠近边界,一律收捕入监罚为苦役。志旭扬如今看着地,就是一队在阻止意图逃跑的巡视金兵。
他叹了口气,已经趴在这边上足足三个钟点了,可是还没有找到机会。金国在边境上修了土墙,墙虽说不高,可配上每一里便有一座的望楼,再加上在各处望楼间来回巡游的金兵,足以阻止任何试图翻墙的人。
他缓缓向后倒爬,远离了边墙,寻了个隐蔽所在,自包中掏出面饼开始咀嚼。这是宋船上水员给他做的,足足有五斤,全都被他背在包中,饿了便拿出一块来啃。
刚吃得几口,他就觉得不对,他甚为机警,立刻翻了个身,一根木棒砰的打落下来,险些砸着他的脑袋。他又惊又怒,看那握着木棒之人,却是个又脏又瘦地少年。
那少年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手中地面饼,“呀”的一声,挥棒又砸了过来。志旭扬破口大骂,撒腿便要跑,却觉那少年这一棒软绵绵地没有力气,棒还没落下,他自家先直挺挺的向后倒了过去。
“使诈啊,这等伎俩能骗得了小太爷?”志旭扬隔的远远的,刚想拾起一块石头砸过来,便见那边地上窜出几个小小的身影,将那少年护住,一个才到他肩膀的小子,拾起木棒,做出一副要揍他的模样。
志旭扬吃了一惊,低低地叫骂了声。不过片刻功夫,他面前竟然出现了九个大大小小的孩童,都是六七岁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