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终和,那苏禄与邻国之战,是你挑起的吧?”陈子诚再度质问,语气腔调,与上回一般无二。
韩平面上颜色不变,他扯了扯自己的胡须,扫视众人一眼,然后颇自傲地点头道:“正是。”
“只让苏禄与邻国交战,只怕还供应不了你要的俘虏……麻逸诸部,恐怕用不了也要打起来了?”陈子诚又问道。
“不错。”韩平面不改色:“小弟在吕宋呆了两年,也算小有成果。”
陈子诚猛然一拍桌子,勃然变色道:“这算什么成果,大官人派你去吕宋,是为教化而去,却不是让你如此胡作非为……”
“伯涵学兄,你虽才华出众,手段却不够果决,故此前往宜兰的是世彬学兄,而不是你。”韩平打断了他的话,捻须冷笑了声。
义学少年之间也少不得争执,但象他们二人这般当众不留情面的相互指责,却是极少有的事情。而且义学之中虽是鼓励竞争,却要求竞争得有礼,不可为此失了仪态。
“大官人自有识人之明……”陈子诚说到此处,突然哑口不语,韩平再度冷笑:“那大官人让我去麻逸,难道说不是识人之明么?伯涵学兄,你是知晓的,当初大官人问我志向。我便说大丈夫当学汉班定远,异域逞英豪,又当如唐王长史,一人灭一国。大官人素来知我志向。又将我安置在麻逸,你以为此非大官人之意么?”
或许是出于对后世曾做过许多恶行的那些东南亚土人地厌恶,赵与莒将心思果决的韩平派到麻逸,他原本只是想给那些土人添些麻烦,却不曾料想韩平搅起了一场几乎席卷整个菲律宾的大战。就象他派出探险船队原本是想去引进中南美洲的优良植物品种。却没料想放出了一群烧杀抢掠地猛虎一般。
赵与莒种下了种籽,可种籽能否按着他所设想的那般成长,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韩平如此反驳,让陈子诚颓然坐了下来,缓了缓,他有些迟疑地道:“大官人待土人向来宽厚。常怀仁义之心,为何……为何……”
“伯涵,你太迂了。”就在这时,杨妙真突然说话道。
陈子诚看了杨妙真一眼,摇了摇头,默然无语。杨妙真目光扫过众人,她自觉口舌笨拙,无法开解陈子诚,见着耶律楚材时眼前一亮:“晋卿,你执事最为公允。你且说说。”
耶律楚材苦笑了一下,杨妙真倒真会找事。不过看看周围,能让陈子诚服气的,只怕也只有自己了。
“《竹书纪年》中载,帝禹夏后氏八年春,会诸侯于会稽,杀防风氏。”耶律楚材没有直接说对与错,而是引了一个典。然后才道:“以禹之仁。尚有诛防风氏之事,土人愚顽。显戮亦无不可,何况其内部纷争,便是韩终和不去挑动,只怕也免不了相互厮杀吧。”
听得连耶律楚材都赞成韩平之做为,陈子诚却仍是心中不服,他摇头道:“只怕我们妄自揣测大官人之意……”
“伯涵,你还忘了一件事情。”一直观察众人的李云睿突然说话道。
“何事?”
“秋风清前去探访东胜洲,已经快二年,若是顺利,他们原本半年之前便该回来,即便不顺,今年他们也该回来了。大郎说的那东胜洲特产之中,你记得么,橡胶、金鸡纳霜,还有诸如此类许多种,都只能在热带气候之中种植。大宋国土,唯琼崖可以一试,只是琼崖有官府,除非咱们大官人身登大宝,否则如何去种?”李云睿道:“它物先且不提,便是那金鸡纳树,大郎说它之效果,比咱们地黄花蒿酒还要好,你且想想,此物能救多少人!”
陈子诚一愕,兀自辩道:“杀其人,夺其地,掳其财,岂是君子所为?”
“孔子诸少正卯之行径,岂是君子所为?”李云睿冷笑了声:“遇君子而君子,遇小人而小人。”
虽然明知他这是狡辩,可是陈子诚一时之间却无法反驳,他们这些义学少年,原本就不是以孔仁孟义教出来的,读些《论语》、《春秋》的,还是他们学成之后自学。
见他仍是如此固执,杨妙真也不理会,只是问韩平道:“你有多少把握,需要多少人手?”
“今年有三百人足矣,十足的把握。”韩平极自负地说道:“昔日班只用三十余人,我要三百余人,已是愧对古人了。”
“如今流求正在开流南、竹林两地,耽罗也需防着,淡水事关根本不能动人,基隆那里想从子曰手中带人走极难,你去宜兰,寻着世彬,向他要五百人。”杨妙真见再无反对意见,便最出决断:“只须记着,咱们人去不是为了拓地,而只是要占着铜矿,休要胡乱与土人争斗!”
韩平听得给他五百人用,更是欢喜,虽说在他想来,以着流求护卫队的战力,面对那些土人,三百人便足以横行麻逸了。
“且慢,且慢。”陈子诚又出言道,他站了起来:“韩终和,我记得你初至麻逸之时得了一场大病,险些失了性命,是不是?”
“水土不服,原是难免……”听他这样问起,韩平撇了撇嘴道。“咱们流求护卫队,都是经过心血训练而成,若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