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番模样,赵扩微微有些不喜。
赵扩心中,始终有些惭愧,因为自己这个帝位,原本应该是死去的沂王赵的。而且,当初赵虽然与他只是叔伯兄弟,两人关系却是相处得极好,感情也极为深厚。孝宗皇帝子孙不多,象他们这般的叔伯兄弟,便与亲兄弟并无二致。
只不过,沂王嫡系血脉已经断绝,便是自己……
想到此处。赵扩又有些兴致阑珊。他叹了口气,然后淡淡地说道:“贵诚,你好生读书,不必送朕了。”
转了个身,也不看行礼恭送的赵与莒一眼,赵扩便如此出了门。他来得突然,去得快。让赵与莒也摸不着头脑。在赵与莒所记忆的后世历史中,根本没有这种事情的记载,便是野史之中也看不到。天子此次来,究竟是为何?他只说了一句话便又转身离去,看上去好生失望,这又是为何?
天子此次来沂王府,究竟是福还是祸?
赵与莒忽然觉得有些恐惧了。此前,他以为仗着对历史走势地了解,自家与对手始终能处在一个信息不对称的局面之上,他可以根据史载地资料,自铁木真手中先手抢走耶律楚材,可以根据史载地史弥远性格,装出一副迟钝、有耐性、温顺的模样投其所好。但天子赵扩方才那根本没有头脑的举动,却让他无从应对。
站在书房中了会呆,身边传来栀子花香。那是韩妤又走了出来。赵与莒叹了口气,慢慢坐回椅子上,正这个时候,太阳**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这种头痛,已经许久未曾来了,本来赵与莒还以为随着自己身体成长,这种头痛便消失了呢。
韩妤温柔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之上,她极是细致。只见赵与莒模样,便明白他头痛又犯了。
天子御驾抵达沂王府邸地消息传到丞相府中时,史弥远初是喜形于色。这些时日他不断在天子面前鼓动,只道皇侄赵贵诚好学不倦,极有贤德,颇类天子,终于说动了天子赵扩,赵扩此次沂王府之行,很大程度上便是去考查沂王嗣子。这也意味着,他试图说服天子立赵贵诚为皇储的努力终于看到成效。但不过片刻功夫传来地消息。又让史弥远自云端之中跌落谷底。天子在沂王府中几乎未做停来,才见着沂王嗣子便又转身离去。
细细问了当时经过。史弥远也极为茫然,沂王嗣子应对得极为得体,天子到时也见着他在苦学不倦,可为何天子还是一见即走?
“会之,你且说说,陛下此行,究竟是何意思?”将薛极召来之后,史弥远问道。
“陛下此行,原是相公使力,加之近来陛下龙体康健,故此才会至沂王府。”薛极也皱着眉,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史弥远一眼,努力使自己显得并不比史弥远更聪明,捻着须,沉吟许久之后才道:“相公明鉴,我觉得沂王嗣子应对并无不妥之处,实在想不出陛下为何先热而后冷。”
史弥远又看向宣缯,与小心翼翼地薛极不同,做过兵部尚书的宣缯性格没有那么谨慎,他如今是同知枢密院事,也是史弥远亲近之人。如今朝堂之上,史弥远一党极众,但大多是爪牙,真正腹心,也就是在座地廖廖数人。
“下官以为,无论陛下此行是何用意,都无碍大事。”宣缯挺直腰,他有一副极好的胡须,故此说话时,总不自觉地会用手捧须:“如今陛下春秋渐长,后宫尚无消息,所立,非皇子即沂王。只须使陛下厌恶皇子,沂王嗣子自可取而代之!”
他胆子极大,说起这话来没有分毫避讳,薛极脸色微微一变,悄悄向门外看了一眼。史弥远却是淡淡一笑,丝毫不以为意,这外头早就清理过了,便是蚂蚁也不曾有一只,怎么会有人能偷听得到!
“本相屡次向天子进言,极谏皇子暴虐,实无人主之德,只是陛下每次都虚以委蛇。”史弥远叹了口气:“原以为沂王嗣子忠厚刻苦,与陛下颇类,能得陛下欢喜,却不料……”
对于当今天子陛下,史弥远心中是颇为瞧不起地,他这皇帝之位,原本便是韩胄、赵汝愚二人为他夺来的,即位之后也是表现平平。在史弥远看来,当今天子资质平庸,所作所为尽数在他意料之中,虽说在立皇子一事上与他之意相违,但史弥远有信心最终能如己意。
可是这半年来,他觉自己似乎有些看不透皇帝了。
“相公不必担忧,此事未必不是好事。”薛极劝说道。
他们在此揣摩圣意,那边皇子赵却在哈哈大笑。与史弥远他们先喜后忧截然相反。他是先忧后喜。原本得知天子驾临沂王府,他恼怒得在屋中连着砸了几个瓷杯,后来又得知天子只与沂王嗣子说了一句话便转身就走,他便喜得连平日里看不惯的内铛都觉得顺眼了。
“那个野种,不知何处而来的东西,竟然也敢觊觎大宝,你知道孤如今最想见的是什么?”他搂着最喜爱的宫女绿绮笑道:“孤如今最想见的。便是史新恩那张老脸!他寻来这个乡野小子,原是想利于控制,却不料这小子愚笨,不但未得父皇欢喜,还让父皇望而生厌……哈哈,绿绮,若是他日我能得志。必将史弥远窜之琼崖,老死那蛮瘴之地!”
绿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