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才出轿,故此对自己到了何处也是一无所知。余天锡招呼二人穿过两个跨院,进了一处书房,书房里早有一人静静坐着,等着他们到来。
“老先生,赵与莒、赵与芮兄弟来了。”余天锡向那人行了一礼。却以“老先生”称呼,然后转脸对兄弟二人道:“快与老先生见礼。”
赵与莒、与芮闻言深揖到地,行了个大礼:“见过老先生。”
施完礼之后,赵与莒向这位老先生望了一眼。他面色白净,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可须仍有大半是黑的,显然平日里保养得极好。他身体微胖,留着副好胡须。一双长眼,时不时地眯在一起,这让他地眼睛显得极为深远。
余天锡虽未实说。他也知道,这位便是当朝丞相、一代权臣史弥远了。
史弥远同样在打量赵与莒兄弟,比起赵与莒只能偷偷望他一眼,他地目光就有些肆无忌惮了。与芮倒还罢了,看得与莒时,他神色一动。
赵与莒体型端正,相貌堂堂,因为营养与运动的缘故。即使是在烛光下也可以看出他面色红润。他不仅有着浓眉,目光也极深邃,透着股与这年纪不相当的沉稳。
“倒是如纯父所说,生得一副好相貌,只是不知其它如何。”史弥远看了半晌,心中暗忖道。
“你们二人可知自家是何人苗裔?”史弥远问道。
赵与芮看了兄长一眼,赵与莒拱了拱手道:“小人乃我大宋太祖十世孙,燕王苗裔。”
“你二人谁是兄长,谁是幼弟?”
这个问题问得好生没有道理。赵与莒比赵与芮要大上三岁,孰长孰幼,一目了然。赵与芮心中嘀咕,脸上便有些不以为然,赵与莒却依旧是那副不为所动地模样,肃然回道:“小人乃兄长与莒,他为幼弟与芮。”
“应对之间。倒还算诚实耐心。”史弥远微微点头。他这番问话,自然是有道理的。赵与芮年纪尚幼,如此表现不出他意料,赵与莒沉稳,看得他心中也是欢喜。
“听说你二人在院里看书……”想到此处,他慢吞吞地说道:“不知看的是何书?”
“回禀老先生,我看的是《孝经注疏》,舍弟看的是《论语》。”稍等了会儿,赵与莒不慌不忙地回答,他话很慢,仿佛有些迟钝一般。
“你二人识字就好,能写几字与我瞧瞧么?”史弥远向余天锡抬了一下下巴,余天锡立刻捧来笔墨纸砚,他口中虽说是问能否写给他瞧瞧,可这模样却不是允人拒绝地模样。
赵与芮有些紧张,初见着这位老先生,他便觉得有些束手束脚,老先生打量他们兄弟二人的眼神,总让他觉得不舒服。自余天锡手中接过笔后,他不假思索,便在纸上写下“学而时习”四个字,然后将纸递给余天锡。余天锡将纸捧至史弥远面前,史弥远看了看,这字体只能说是端正,算不得漂亮,因为交得急的缘故,字上墨汁未干,颇有横溢。
而此时,赵与莒却方才动笔。
不一会儿,赵与莒也写了四个字,他将墨汁吹干了,恭恭敬敬地将纸捧与余天锡,余天锡瞧着那纸上四字,脸色忽然一变,史弥远自他手中接过来扫了一眼,也是大吃一惊,忙将纸放得端正,再看了一遍,吸了口冷气。
“朕闻上古!”
史弥远看得这字,只觉心头颤,仿佛十余个滚雷自心间奔过一般。
余天锡也是一般神情,二人又看了看赵与莒,赵与莒却依旧是神情木然,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纯父,让管家将他们送回去。”用力捻着自己地胡须,史弥远摆了摆手,对余天锡吩咐道。
与芮觉得有些莫明其妙,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写了四个字罢了,这位老先生便要打他们回去,莫非是兄长所书让他厌恶了?他偷偷瞧了老先生一眼,恰好与那老先生目光相对,只觉得这位老先生神情古怪,便慌忙移开了眼神。
赵与莒却依旧是那副模样,他领着与芮,又向史弥远深施一礼,一言不地退出了书房。
片刻之后,余天锡匆匆赶回书房,却见史弥远拿着赵与莒写的那张纸,仍在反复察看。见他进来,史弥远露出一丝笑容,感慨道:“天命,此乃天命!”
“恭喜相公!”余天锡向史弥远行礼道。
赵与莒写在字上的是这四个字,这四字原是《孝经注疏》序之第一句,乃唐玄宗李隆基为《孝经》所书,故此第一个字便是“朕”。赵与莒先前说他们兄弟二人一个在看《孝经注疏》,一个在看《论语》,赵与芮写的便是《论语》中语,而他自家写的来自《孝经注疏》,这原本不算稀奇。可赵与莒一写便是玄宗皇帝之语,是这个唯有皇帝才能自称的“朕”字,不能不说是天命了。
史弥远深信一点,那便是赵与莒兄弟根本不可能知晓自己找他们来的用意,故此他们方才一举一动,都不可能别有含意,赵与莒写下这“朕闻上古”四字,也必然是巧合,或说是天意。
“这几个字写得倒是字如其人,端端正正,虽不出彩,却也无甚过错。”余天锡见史弥远显得极欢喜的模样,便又凑趣地评道。年少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