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努力地回忆着过去,以及过去的过去……坠儿姑娘则十分麻利地穿好亵衣下了床,帮周承业穿起衣服来。
坠儿算是看出来了,周御史家的二公子是魔怔了,趁着他现在还没有口吐白沫之前,还是赶紧将这尊“瘟神”送出青楼为妙,今后说什么也不能再接年轻后生的生意!酒能助兴,我呸!咋就没有喝死这个楞娃!
在坠儿的服侍下穿好衣服的周承业,被青楼里跑腿的小柱子送出了门。小柱子悄悄地跟在周承业身后,他刚才被坠儿姐提着耳朵嘱咐过,一定要看着周家二公子回到永平坊,不然回来就吃一顿打!
迷迷糊糊出了青楼的周承业,此时像只呆头鹅般游荡在平康里的东二曲街道上,心中一片死寂。对许多人都羡慕不已的穿越,周承业是一点也没有兴趣,他还有在老家辛苦操劳了一辈子的父母以及年幼的妹妹需要照顾,他还有许多未曾完成的心愿需要实现,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成了另外一个时空中的孤魂野鬼!
刚才出门的时候,周承业随口问了坠儿一句自己在什么地方,坠儿姑娘告诉他这里是大唐帝都长安官办青楼最集中的一个坊,也就是平康里。
平康里,便是无数次出现在大唐文人骚客诗文之中鼎鼎有名的花街柳巷之地,也就是后世所谓的“红灯区”。只不过后世的红灯区无论从规模还是品位上而言,都距离这官府开办的平康里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周承业这厮昨夜里上过的坠儿姑娘,别看不是平康里南曲和中曲有名的窑姐,然而听她本人所言,当年那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女!只因为家中长辈牵涉到了朝中政治斗争,被砍了脑袋,结果作为女眷的她便被充入教坊司,终身为奴为妓。
这要是搁在后世,谁想在红灯区上个官二代的萝莉,做你个春秋大梦去吧!
尽管心中有千种不愿、万分不甘,事到如今就算寻死都不知道往何处去的周承业,终于从过度的震惊和悲伤中清醒过来。他转身对不远处辍着的小柱子喊到:“那小厮,你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作甚?”
小柱子不过是个下等的奴才,周二公子忽然转身来喊他,自然不敢违逆,只得点头哈腰地跟了上来。“二郎莫怪,是坠儿姐吩咐我跟着你的,怕你走在路上有个闪失。”
“你跟我很熟么?”周承业问了一句听起来让人觉得怪异的话语。
小柱子虽然心里疑惑,但却不敢多嘴,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二郎往日来倚翠馆,都是由小的负责接待。”
“哦,原来如此。”周承业含含糊糊地嘀咕了一句,然后接着说道:“走,带我去找一家吃早点的地方,今儿个本公子请你吃饭!”
小柱子听了二郎这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却是欢快地在前引路,将周二带到了附近一家面食摊上。
正搞不清东南西北的周承业,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现在这具躯体的身份背景,想要知道眼前所见的这座巨大古城的具体情况,所以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跟在身后的小柱子。
坠儿姑娘虽然有些怕了忽然“抽疯”的周二公子,但做生意却是很本分的,只取了周承业昨夜该付的嫖资,其余的银钱皆给他装在囊袋之中,如今便在周承业的腰中挂着。到了面食摊上,周承业也不多言,只是让小柱子帮忙胡乱地点了一些看着颇为陌生的吃食,强忍着心中的腹诽吃了一些。
不是周承业挑剔,实在是这些饭食不对自己胃口。前世身为关中汉子的他,如今活在关中大地最富庶的长安城内,也算是一种机缘巧合。只可惜开元年间的民间饮食,实在无法与后世西安城内有名的各种特色吃食相提并论。中华美食,那也是历经数千年的沉淀与积累,最终才达到后世那种令人叹为观止的高度。
在吃饭的过程中,周承业开始询问小柱子一些关于自己身份的问题。还好,后世的关中方言的前身便是隋唐时期的官话,这使得周承业与小柱子之间的谈话并没有太大的语言障碍。
通过询问小柱子,周承业初步确定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果然如坠儿姑娘所言,他是新任监察御史周子谅的二儿子,原本是个生性有些放荡不羁的青年学子,只因有长兄继承家业,所以郁郁而不得志,便留恋于酒肆花街之中,成了平康里的常客。
周承业在心中一阵发苦,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骂娘。现在这个身份,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却与他前生严格紧张、作息规律的生活习惯十分不搭调。
说白了,现在的周承业,就是大唐帝都长安城内一介不入流的小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