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便劳烦姨娘保管账册了。我们老高家原就是林府的奴才,叫主子过得舒心是本分。”
“我儿说的是!”在门口听了半晌的老高头抱着一捆孔雀尾羽进来,极力做出殷勤的样子,笑道,“这是大爷让送给姨娘做大氅的尾羽,姨娘您看看。我叫人仔细清理过了,这毛一根根的油光水滑,在日头下一照当真会发光一样。”
“快拿来我看看!”鲍姨娘立马坐正了,眼睛露出渴望。
邢嬷嬷忙取了来递给主子。什么账册,什么把柄,什么榨点油水,鲍姨娘一时全忘光了,摩挲着华丽非凡的羽毛停不了手。
老高头在儿子身边安安静静跪着,大约一盏茶功夫,见鲍姨娘放下尾羽,搂过煜大爷心肝宝贝直叫。这才谄笑道,“姨娘还有什么吩咐?奴才一总儿给您办妥。”
鲍姨娘瞥他一眼,道,“把县城布庄的掌柜和裁缝叫来。我要扯几尺布给我儿做冬衣,缎子和毛料都要最好的,莫拿劣货来糊弄我。另给我儿请一个先生,学问要好,名望要高。”
老高头一一应了,退至外院狠踹了儿子一脚,骂道,“你猪脑袋啊?把没平掉的账册给她看?现在好了,她拿到咱把柄,若交给太太。咱家一准儿的会被发卖了!”
高大全很是委屈的抱怨,“这假账不是刚做了一半吗?墨迹都还没干呢!再者,我出来的时候你也看着呢,怎就不说,现在反来怪我!”
老高头噎住了。不得不承认他也小看了鲍姨娘,啐道,“这娘两个是扮猪吃老虎呢!怪我先前眼拙!她还想给她儿子找先生,若真让他出人头地了,太太还不活剥了我!”
“那咱怎么办?不能不找吧?那煞星闹将起来谁抵得住?”想起那双九幽深渊般深邃冰冷的眼睛,高大全便心里发毛。
“找,谁说不找了!”老高头冷笑。“就村东头的白秀才吧,都赴了好几届科考,学问肯定没得说,声望在我高老庄一带也是最高的。”
“白秀才好,我这就去聘他!”高大全忍不住笑了。
白秀才十五岁参加科考,一举中了秀才。高老庄的人都说他天赋异禀,中状元是迟早的事,可打那以后又陆续考了十五年依然是个秀才,渐渐成了全村的笑话。
当然,这些内情初来乍到的鲍姨娘是不知道的。隔着屏风瞅了白秀才一眼,见他虽然消瘦,但气质斐然,容貌清俊,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人,立时便拍板了。
刘煜正坐在新布置的书房里,歪着头似乎在看窗外一株红梅,但离得近了会发现他的瞳孔根本没有焦距。
“大爷,先生到了。”老高头敲开房门,引白秀才进去。
“坐。”刘煜收回目光,淡淡瞥了身材消瘦,面容蜡黄的青年一眼。
白秀才被那空无的黑洞般的眼珠子锁定,心跳顿时错落一拍。师生见面,本是学生起来行礼敬茶,老师端坐高堂训诫,但他现在完全不敢计较,一是因为这孩子看上去有点邪门,二是他急需老高头付给他的每月六两的束脩。骨气是什么?早在十五年的蹉跎中磨掉了。
“敢问公子之前进度如何?读过些什么书?”待老高头退走,白秀才毕恭毕敬的问。
“四书五经俱以学完。”这方世界的能量虽然很高级,但在文科方面,却和源星甚至某些中千世界极度相似。刘煜在综琼瑶的世界也呆了十几年,《四书》《五经》可都是跟上书房的大儒学的,论及学识程度怕是要甩开白秀才几条街。若非需要一个学识增长的理由,他完全没必要找教习,直接参加科考也必获名次。
白秀才眼色似有不信,追问了几个相关问题后,有些颓然的又问道:“公子家学渊源,有着探花公的亲身相授,公子已有参考的资格了……公子,可否写几个字让我看看?”
刘煜不答,拿起毛笔写下“林煜”两个龙飞凤舞、风骨不凡的字,白秀才见之忘神,半晌才清醒过来,面色惨白的强笑道:“公子奇才,学生实在教无可教,羞煞,愧煞!”
“先生不必如此,做学问,即便不能教授,也可以共勉!”刘煜微微一笑,无视白秀才不安的样子,与他轻声的讨论起四书五经来。
白秀才虽然自忖才学不足以为人师表,但为了六两银子的束脩,他不得不厚着脸皮留了下来,私心里却不敢再以“先生”自居,只自谦为“陪读”。
这日下学,白秀才辞过刘煜,沿着小径往角门走,在一座假山前被老高头叫住,“白秀才,教导大爷数日,你感觉他天赋如何?”
白秀才笑了,赞叹道,“不敢称教导!林公子高才捷足,记忆力超群,思辨方式虽迥异常人却往往一针见血切中要害,常令在下有耳目一新之感。更妙的是他十分善于阐述自己的观点并说服别人,于策论上独具天赋。来日必定前途无量!”
“当真?”老高头好容易才撑住脸上的假笑。
“自然当真。”白秀才笃定道。
“那便劳烦你多加教导,来日大爷出息了也是你的荣光。”老高头拱手。
“不敢,不敢,以林公子之才。纵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