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势可谓是急转直下,前面还在为能够迫使毛利元就签订丧权辱国的停战协议的喜悦还在心头荡漾,紧跟着就是意想不到的敌军来袭,还是原本想好的已经急不可耐返回国内的毛利元就,两种心情的落差,宛如从天堂入地狱。站在西荏原阵主营内的政衡望着已经把他推到地狱的敌人,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愤怒已经席卷了他的全部心思,原本想好的一切嘲讽毛利元就吃瘪的措辞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扫进了旮旯角落。
时间渐渐的过去,天色也从深沉的黑暗中苏醒过来,晨光从地平线上慢慢升起,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高高竖在半里外的敌军将旗上的名号,是由汉字所书写,却不是繁体字,而是由简体字来书写的,远远看去隐隐约约应该是“百万一心”的字样。西荏原阵内外数千军势,不少人都在战场上见过这面旗帜,高屋川峡谷之战后期正是在这面旗帜下厮杀,旗帜的主人,正是这一次出阵的敌军统帅,西国首屈一指的智将,也是雄霸安艺、备后两国的雄主,如果政衡没有猜错的话,当是安艺国毛利氏家主毛利元就亲自领军来袭。
晨光越来越明晰,绣在白色旗帜上的百万一心四字,政衡也渐渐落在了他的眼中,眼睛就仿佛被灼痛了一般,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转移了开去。除了稳定在东荏原阵外的大旗,被滚滚烟尘所遮掩的地方,还有数以千计的敌军正在前仆后继的攻打着东荏原阵,模模糊糊的身影,东荏原阵好似快要攻陷的样子。久经战事的人都看得出来,东荏原阵还在伊达军的手中没有动摇过半分,倒是敌军无法撼动东荏原阵的结果就是留下了数百具尸体,已经开始了第二次强攻。是的,毛利元就显然没有停止进攻的模样。在太阳渐渐升高,反扑的危机下竟然还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浓厚的战意,让远在西荏原的政衡都有点拿不定主意。
随着天色的渐渐明亮,政衡等人终于看清楚了来敌的规模,他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用着平和淡定的声音询问道:“毛利老儿带了多少人来?”计算兵数。是兵学中最为基本点饿科目,能力出色的斥候或则是老于兵事的将领,往往只要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眼前的敌军究竟有多少数量,进而推断出敌军的总兵力,并不需要他们排着队来等着数数。
同样的道理,只要有点军事头脑的将领。也都会为了不让自己手下的兵力被人看破,而通过各种手段进行掩饰和伪装。原本毛利元就想着的用夜色来让袭击的兵力数量模糊起来,只是到了天明也没有攻破既定目标东荏原阵,使得伊达家的人们大致上都能够猜测的出毛利军的大概数量。
老于世故的石川久孝沉吟了片刻说道:“从旗帜来看大约在二千五百上下。”
其他诸将纷纷报出大致的数量,却都在二千五六百之间。政衡微微点了点头,他不是看不出来敌军的数量,而是想要听听诸将的意见。他沉思了片刻,手指头算了一算,说道:“从侦查到的情报汇总来看,自高屋川峡谷之战后,毛利军驻扎在神边平野的应有三千五百上下,其中备后众约占千人,这还不包括一千二百余杉原众。从激战士气来看,毛利老儿难道真的如此自信能够一战就能够夺取东荏原阵。不留半点余地。”
政衡的疑惑正是来源于对东荏原阵的自信上,建造东荏原阵比起西荏原阵来要晚了十天左右,西荏原阵原本便是一座庄园改造而成,东荏原阵却是平地造起来的,更是倾注了政衡大半的苦心,大有将其建造成为攻略备后国的桥头堡,建造的颇为坚固。比起西荏原阵来毫不逊色,任何一个看过它大致结构的武将都不会轻易的认为一战便能够攻占这座坚固的城寨。号称西国第一智将的毛利元就在明知夜袭已经不可为了,还要执意不停的强行攻击。
倭国战国乱世是城堡技术大发展的时期,无论是谁。只要是参加过攻城战的人都清楚的知道一个道理,要攻打一座石头垒起来的城堡,最好的办法不是强攻,而是围起来,比拼耐心耗尽粮食水源的方式作为攻打的方式。这也是为何小小的倭国土地上接二连三的出现城堡,山区中更是大兴土木,导致的结果就是攻城战的战术越来越单一,后世吹捧的丰臣秀吉的鸟取断粮和高松水淹也不过是长期围城基础上的战术罢了。
人所共知东荏原阵的坚固,身为智将的毛利元就却用最笨和最血腥的办法强行攻打,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现在的局势。当夜袭不成的时候应该是在伊达军还没有反击的情况下尽快撤回,甚至可以在高屋川峡谷内打一次伏击战,都是不错的抉择,可是毛利元就偏偏没有这么做,反倒用毛利家最为精锐的部曲用人命来填,这就是政衡现在最大的疑惑,也是一直犹豫不决的问题所在。
宫原丹波抬头望了望东荏原阵,或许是由于年老目盲,看的不太确切,收回眼神突然瞳孔随之猛然一缩,拍打了一下膝盖,沉声说道:“殿下,会不会是打得那三座浮桥的主意?”他说完指着那三座连接东西荏原阵的浮桥。
石川久孝也望着那三座浮桥,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如果真的打着三座浮桥的主意,昨夜趁着我们都将视线转移到东荏原阵的时候就要乘船突袭三座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