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信元站在刈谷城的城头上,望着全身而退的松平众,怒火在熊熊燃烧。松平众全身而退,冈部元信没有将他们当做诱饵吃下去反倒是撤回了冈崎城,他能够想象冈崎城会发生什么变故。
久松俊胜站在他的侧后,神情忧郁,眉宇间阴霾重重。偷袭冈崎城的计划是他提出的,最终打成了这样一副模样,虽然水野信元没有当面说什么,可是他明白地位一落千丈。
水野信元的声音缓缓响起,道:“不知道冈崎城打成什么样子了?”
久松俊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冈部元信突然返回,冈崎城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夺取,需得接应水野忠重返回,哎,在下疏忽,没有想到松平家的人中还有聪明人。”
水野信元目光一凝,他知道久松俊胜在推脱责任,不过他的确没有责怪久松俊胜的想法,他也认定了松平人有人内通冈部元信,否则不会发生冈部元信刚一接触就退出战场的奇怪决定。
水野信元要怪也怪不到久松俊胜的头上,久松俊胜在战前建议水野信元严令松平人缠住冈部元信,可是水野信元自信过头,又不想让松平人知晓他的意图,没有提及。
松平人看穿了水野信元的企图,导致了水野信元的行动彻底破产,也是咎由自取。
保护自己是一种本能,任何人在受到外来威胁或则是责任等要自己承担责任的时候,本能的反应就是保护自己,使自己受到最小的损失,所以人们往往喜欢把责任推给别人。
久松俊胜低声问道:“如今松平人归来,不知下野守要如何对待他们?”
水野信元的一张脸瞬间变成了绛紫色,神情僵硬,一双眼睛难以遏制的充满了怒火,欺人太甚,他很想立即动手,不让松平人返回刈谷城,命令城头的弓箭手狠狠教训他们。
水野信元终究忍住了,他现在要考虑的是今川义元的反击,刈谷城突在最前沿,冈崎城受袭,今川义元和冈部元信都不会放过刈谷城,松平人虽然有种种不是,但是他还要利用他们。
松平家康的分析是正确的,成功脱身,还保全了夺取冈崎城的希望,却把水野信元和刈谷城全部推上了绝路。接下来,今川义元肯定要围剿刈谷城,报复水野信元。水野信元当然不会公开驱赶松平人,那会让落了军心士气,损害他的声誉。既然如此,那只能够将愤怒埋在心底,表现出豁达来。
很快,水野信元稳住了情绪,挥了挥手,道:“放他们进城。”
久松俊胜轻轻叹了一声,脸色微变。他知道水野信元终是忍耐了下来,没有再多提,他忍耐了下来,知道他该退了,不能够再纠缠下去了,否则恐怕要跟刈谷城同生死了。
久松俊胜打了退堂鼓,松平人怀揣着不安的情绪。第二日夜,水野忠重被人抬着返回了刈谷城,更加详细的情报送到了水野信元的手中,更是增添了几分仇恨和怨怼。
久松俊胜原本想要跟随在水野信元的身后成为一方诸侯,他看到了水野信元的弱点,同时也暴露了他的肉店,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决定一切。可是对于夹缝中的势力来说依附强者是唯一的选择,他有了转投他家的想法。
刈谷城即将面临笼城战,水野信元看向了久松俊胜,久松俊胜突袭冈崎城的计谋虽然大胆,但是水野忠重的回复让他懊丧不已,要不是冈部元信突然返回里应外合的话落城在望。一切都说明了久松俊胜的计谋没有差错,水野信元从开始的怀疑到现在的不再怀疑,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冷静下来的他明白想要破局,唯有向久松俊胜请教。
久松俊胜思索了一阵,道:“刈谷城还有一线生机,能够拯救刈谷城者,唯有织田氏。”
水野信元略有所思,织田氏是他的盟主,维护他的利益同样是维护织田氏的利益,刈谷城处于织田信长本阵的侧翼,冈崎城之于今川义元,就如同刈谷城之于织田信长。
久松俊胜语不惊人死不休,苦涩道:“不过,下野守想错了。织田氏不仅不会阻止,反而会推波助澜,引动今川氏包围刈谷城,将刈谷城之战打成旷日持久的笼城战。”
久松俊胜带着水野信元的使命向织田信长求援,而织田信长做出的反应也正如久松俊胜所料,一口便答应了,还传出了要派遣援军加固刈谷城的消息,可是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久松俊胜没有返回刈谷城,他从织田信长的反应中知道,刈谷城即将变成织田信长和今川义元博弈的中心,成为了决定这场东海道霸权的漩涡中心,他还是远离的好。
织田信长即将派遣援军,加强刈谷城的守军力量,这实际上传递出一种强烈的信号,在冈崎城受到偷袭的情况下,织田信长要在刈谷城开辟新的战场。要破坏这种可能性,今川义元就要率先出兵攻打刈谷城,打破僵局。因此,今川义元分给了冈部元信六千人,让后者对刈谷城进行合围,迫使织田信长增援,将刈谷城打成围城打援的局面。
织田、今川围绕着刈谷城各施阴谋,彻底将这场决定东海道霸权的合战打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笼城战。
春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