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事我不懂国家大事知道的更是有限常思豪走到哪里说自己的话办自己的事儿一切但凭良心今天我到这儿是來喝酒的你敬我这杯酒我跟了”
长孙笑迟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大笑道:“常兄弟果然实在好咱们就干这一杯你记住现在和你喝酒的不是聚豪阁主而是长孙笑迟”
常思豪点头:“请”仰头一饮而尽高扬几人也都干了常思豪坐回椅上此时厅中一阵哗然原來水颜香看过全部词稿竟似无一可心引得众人纷纷议论【娴墨:这边戏歇那边戏又扮好了评弹之后上双簧也热闹之极笑】查鸡架凑上前去低声道:“姑娘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挑一两阙稍好些的來唱便是免得大家脸上不好看”
水颜香皱眉道:“这些词中有很多字句写得辉煌瑰丽只是太过空洞并无真情实意就像每个字都是雕花镂景的玉砖堆在一起却砌成个猪圈岂非臭不可闻【娴墨:骂尽酸文假醋寻章摘句抄袭前人一干众文贼】【娴墨二评:比喻事物美多言“如诗如画”诗尚在画之前可见可视之画尚不如诗中可以想像的美更好看偏有一班人作烂诗來糟蹋诗则又不配作文贼真成害文贼也】还有些专挑冷僻古字凑诗词以掉书袋、显学问的那便更是等而下之也不必提了【娴墨:水姑娘说不必提实偏该一提今之武侠小说中此类人也大有人在尤以近些年乱闹的新武侠为甚须知无诗情诗心诗口诗舌者无文化底蕴真材实料者必去寻些冷僻字以充学问恰恰说明其肚里空空沒学问倒唬得一帮人替他捧臭脚超金胜古力压温什么无耻下流的话都敢抬出來】”
查鸡架被她口中酒气冲得一晃听得身后议论声渐高苦脸道:“姑娘低声大伙仓促间所写难免水准有限也在情理之中啊【娴墨:写臭诗的人是一心专露羞处给人看查公何必要遮】”
水颜香眼睛未离词稿沒有理他又來回翻看几篇失笑道:“不是水准问題臭也罢了只是这满堂男儿竟沒有一个人词中带点儿丈夫气慨真不知该让人说甚才好”【娴墨:妙哉骂到绝处矣一句不是男人胜过千言万语干净利索之至】【娴墨二:此处与后文牧溪小筑事对看凄然间忽明小香心意其实她有何错真真一点也沒有错】
常思豪这桌都是当世高手虽然厅中语声杂乱【娴墨:可知满堂贱客们在闹情绪笑】水颜香的话却依然听得清清楚楚曾仕权嘿嘿一笑道:“唉咱家沒念过几天书想写也是写不出來啦有道是天下才子出江南长孙阁主看您举止儒雅谈吐不凡和朱情、江晚两位先生一样想必都是精研过学问的何不写上一阙交水姑娘瞧瞧免得让你我大家都要被个女子笑话呀”
长孙笑迟道:“水姑娘天赋高格所撰诗文词赋或慷慨激越【娴墨:有口福居白壁为证】或清丽端婉【娴墨:寂寞难醒一曲尚不够清丽好在后文还有】各具气象【娴墨:确确】俱非凡品【娴墨:呵阁主也会捧臭脚可见恋足癖早已深入人心水颜香颜美人香脚又用美酒洗过倒沒恶味捧捧勉强不算薰人】在下粗陋寡才力有不逮纵殚精竭虑谋得一篇又岂能入她的眼呢【娴墨:骚人不怕就怕闷骚阁主请】”
曾仕权佯笑道:“长孙阁主太谦了來人取笔墨來”他声音甚高引得厅中不少人侧目观看
有龟奴闻声托盘而至在曾仕权示意下挪开碗碟将纸铺于长孙笑迟面前曾仕权面露笑容闲闲相看道:“您就别客气了请吧”
朱情和江晚互视间略皱其眉气氛为之紧张
常思豪明白这是曾仕权有意挑衅现在水颜香喝得醉态迷糊若长孙阁主写的词不能为她看中那自然是惹人耻笑若被看中她不过是一青楼女子鉴赏力有限传扬出去又有什么光彩可言更重要的是现在话已僵在这不写会显得这偌大聚豪阁主腹中沒有文墨、心怯无胆写了便好似曾仕权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生生地教东厂压了一头【娴墨:可知写歌也不是风花雪月之闲笔处处还是机锋】
只见长孙笑迟淡淡一笑道:“也罢其实在下写与不写写好写差都是输了既然如此何妨乱笔涂鸦教大家都开心一下”【娴墨:大聪明人才不和人顶牛处处沾火处处着岂能“无敌”、岂做得成阁主】说着话提起笔來略一思忖毫锥直落劲捷如飞纸上墨线顿时勾窜开來蜿蜒纵横一气贯通畅如水银泻地
常思豪坐在对面瞧着他运笔的姿态忽觉肋间生热内力潮涌仿佛整个身子都弥散如雾四下融开眼中天地只剩下那只笔通灵的动势
这动势有着惊人的优雅与力度如骏马奔行旷野墨迹只是它身后的尘烟
骏马愈驰愈急忽然“嗖”地一声拔地腾空而起就此不见【娴墨:落笔有奔马之形可见气魄力度】
常思豪随之惊醒身体顿时有了滞重定神瞧去长孙笑迟已然搁笔于盘二指轻夹边角将纸张甩在肩侧
龟奴双手接过疾步走到戏台边身子前探高举过头
水颜香弯腰轻轻接在手中向长孙笑迟这边瞥了一眼待坐直了身子这才向纸上瞧去
其它人目光也都集中过來一张张面容挂满了嫉妒、期待与不安
只有常思豪怔怔回味着刚才一瞬时心神入字的情境浑身上下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新鲜目光定在长孙笑迟身上心道:“莫非他会什么邪术”【娴墨:非邪术